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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情劫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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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庞雅媛坐在椅子上顺了顺自己的头发,有些局促的看着坐在对面的简风亦。这是他第一次来看她。而她的样子有些狼狈,这里的条件不允许她做太多的准备。以前她总是尽力让自己在他的面前美丽一些,可是现在只能勉强做到干净而已。

    “这里有人欺负你吗?”淡淡的询问,却已让庞雅媛湿了眼角。她很想他,可是也知道他一定有很多的事要忙。每次看见母亲来看她,而不见他的身影,总是异常的失望。却无法从母亲的口中去探寻他的一点一滴。现在他的人就坐在她的面前,一时之间千万要询问的话却全卡在了喉咙里。轻轻摇了摇头,她向他伸出了手。

    而他只是冷冷的看着,许久庞雅媛萎缩了一下,伸出的手指慢慢卷握成拳。他不是一个热情的人,也不是一个会关心人的男人。她一直都知道,可是被生生的拒绝还是有些心痛。看守所里的日子过的很漫长,很孤寂。白天望着窗子,夜里怀抱冰寒。唯一撑下去的只是那天他给予的温情拥抱。她的生命现在只是等待而已,再过十多天,她的案子就会审理里,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宣判,然后她将从这里移到城郊的n市第一监狱。至于要待多少年,那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我在你床底下发现了这个。”没有拐弯抹角的必要,简风亦把褐色装着“非洲血蚂蝗”的瓶子放到了庞雅媛的面前。习惯的手指开始旋转一枚硬币,等待庞雅媛给他解释。这个东西买不到的,又不是什么大众宠物,就算到了非洲也不是就能轻易找到的东西。可是她有。

    眼光瞟了一眼桌上的瓶子,庞雅媛伸手拿起来仔细的看了看又放回原处。嘴角微微抿起,却并没有马上回答简风亦的询问。

    “谁给你的?”眼睛微微眯起,他瞅着她的眼光渐渐失了温度。

    “我不知道,”叹了口气,庞雅媛终于是回应了四个字,却不是简风亦想要的答案。

    “有人用快递寄到家里给我的。”这是实话,只要是他问她的,他应该知道自己没有理由会骗他。

    眉头一紧,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从简风亦心底蔓延了开去。那感觉象自己是蝉,而背后有只待守的黄雀。“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本来不知道,不过寄来的包裹里有说明。还教了使用的方法。”

    “也告诉了你给什么人用?”

    “没有,信里只说如果有个恨不得他死的敌人,偏偏不能死的话,可以用这个东西去折磨他。”说到这里,庞雅媛的嘴角不禁得意的划开了一抹血腥的弧度。简风亦来问她,想必她使用的对象已经开始发作了。她没亲眼看到结果还真是可惜。

    “你还真是听话。”凉凉的笑着,庞雅媛摸不透简风亦在这事上的态度。不象要责备,也不象赞成。“雅媛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喜欢自作主张。”

    抬头,庞雅媛的脸慢慢失去了血色,他似乎并不赞同。可是他曾经说过只要留下花语的命,怎么折磨她都随自己高兴的。

    站立起身,简风亦收回桌上的瓶子,有离开的打算。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留下好像没有必要。转身示意看守的狱警开门,却听到庞雅媛在身后无力的询问:“你会救我出去吗?”

    会吗?这个答案其实并不是自己能给的。可是他听见自己给了她答案:“会的。”

    为什么不给她一个答案安心呢?

    这对大家都好,等审判结束了。那个答案也就没有意义了。柏家不会放过她,也不会放过庞同德,很有可能连他也算了进去。所以他们都需要时间准备。而雅媛是最能拖住柏家仇恨脚步的棋子,如果她的结局能消去柏家大部分的仇恨。那么相对庞同德和他所受到的压力就会轻很多。

    这个道理庞同德清楚,难道他简风亦会不明白吗?

    大家都明白,所以牺牲是注定的,只是看大家用什么样的方法去牺牲而已。

    可怜吗?

    简风亦迈出的脚步没有一丝犹豫,庞雅媛看他的眼神在他背后有多哀怨都没有用。她只是他的妻,却并不是他的女人。而且现在他最不希望的就是有人占住了他妻子的名位,阻挡他想要的女人投进他的怀抱。

    躺在床上,安静的黑暗里飘荡着茉             莉              花摧残的清香。月圆月缺,花开花落。万物都有自己的生命的轨迹在缓缓的向前推进。可是人的生命呢?消失之后真的可以重新开始吗?侧头看着身旁的耿于怀,不自觉的靠过去轻轻吻了吻他的眉眼。

    他睡的不是太踏实,月光下还能清楚的看到轻轻蹙在一起眉峰。他搂抱自己的方式很带有保护的味道。她枕着他的肩窝,而他两只手成圈合之势,连脚都纠缠的绊在一起。曾经他是那么的强势,可是现在却也有了牵绊和脆弱。

    他说:孩子在没生出来的时候没有灵魂,他还在这儿,只是在等一个身体。

    是吗?他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可是她的身体还有时间帮他孕育那个属于他和她的孩子吗?

    刺着茉              莉             花藤的手腕上多了三个米粒大小的鼓包,因为有刺青所以并不是太明显。可是很明显的它在长大,开始只是麻痒,现在却已开始有了不定时的疼痛感。这是庞雅媛送她的“礼物”,而她只能生生的接下。

    说实话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当时眼看着那肉红色的硬壳在手腕上缓缓崭露出獠齿,然后庞雅媛在她的手腕上划开了一条血口,那肉虫就顺着血痕钻进了血肉里。伤口愈合后不痛只是时常麻痒,想用指甲把它挖出来,试过几次却只是让自己更疼痛而已,当时条件不允许也就只有作罢。可是近几天的疼痛发作却让她又有了警觉。

    这东西在变化一定不是什么好的兆头。原本今天准备和耿于怀说的,可是被那突然闯入的女子打了个叉,后面一番缠绵也就忘了。现在它不疼的话,也想不起来。可是真要告诉他吗?手指抚在那紧皱的眉上却只剩犹豫,他承受的苦不比她少,他承受的痛只怕比她剧烈。还要他为她多担一份心吗?

    手指滑落在那轻轻抿起的薄唇上,有些温暖的东西在心底缓缓的流淌。想的太多了,她是个未来模糊的女人,或许应该随遇而安一些。现在有他在身边已经是幸福在施舍了。

    “我好像被调戏了?”眼睛还是闭着,嘴唇却含住了那抚触的手指。蹙起的眉头已展开,唇边是戏谑的笑意在荡漾。

    缩手!握住!

    温暖的舌轻轻扫过指尖,一丝性感的战栗霍的划过身体。

    “好像是我被调戏了?”花语笑出了声。

    黑暗里,月光下他缓缓睁开眸子,象月的星子闪闪亮着温软的笑意:“我不知道你有这样的毛病哦,半夜不睡觉偷偷的瞪人,或许我的努力还不够?”手臂用力的一收,怀里**的身子已紧紧的贴合,两具**的身体刹那有了些化学反应。

    她瞪他,满脸的娇羞,红晕直到脖子底下。“你好夸张!”

    他清朗的笑,深深缠绵的吻上她的嘴角。

    耿于怀坐在电脑前,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移动着。眉头越皱越紧,盯在电脑上的眼神慢慢溢出冰寒。“庞氏创业”的股价比他想象的要坚强的太多,在众多利空消息的打击下居然只维持了六个跌停就有新资金入场抄底的迹象。

    是他有什么算漏了吗?还是庞同德又玩了什么花招?

    顺利的切入大单交易明细,居然发现抄底的是境外资金,有两家注册的还是埃及的基金。埃及!搜遍了脑袋里关于埃及的所有资料,唯一有的就是青龙现在应该在埃及。会是他的关系吗?可能性似乎不高。

    这批抄底资金吃货的技巧很高,笔数多,每笔金额却不大。如果不是他切入了证券交易总系统基本不会有太大的怀疑。对方是什么意思?是庞同德的帮手?还是仅仅是价值投资?或者他也在打“庞氏创业”的主意。这可好,现在这局面倒有些象“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莫非他的手段最后只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正想着,桌上的手机响了,低头一看,很陌生的号码。奇怪的事还越来越多了,知道这个号码的人只有“东靖盟”的几个兄弟,而彼此的号码都是熟识的,莫非他们其中有人换了号码?

    伸手按下接听键,耿于怀把手机凑到耳朵旁。

    耿于怀出门去办事了,花语蹲在茉                  莉             花的小盆栽前有些发呆。秋末了,无论多美的花朵都开始因为寒冷将至而纷纷凋零。茉              莉                   花是夏季开花的品种,到了秋季自然也开始凋残。可是世上有如此连死亡都美丽到灿烂的花朵吗?

    风过稥散,小小的单薄顺着风痕在死亡前也舞出最后的极致优雅。满天满地洋洋洒洒伸手轻轻一抓,却没有抓住一片。花语不觉尴尬的笑了。这单薄的花朵命里纤弱,可是却是自由的,并不能任谁就随便去决定它的命运。它比她幸福啊。

    “耿小姐……。”身后不知道刑离看了对久,也不知道他来了多久。

    花语回头淡淡的瞅着他,他一直和耿于怀形影不离的,怎么没有和他一起出门呢?

    “刘老要见你。”

    刘老?花语蹙起眉头,在记忆里搜索了一下却没有找到任何资料。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我不认识。”

    “刘老是‘东靖盟’的长辈。”

    “抱歉,我不认识。”长辈?这和她有关系吗?她好像并不是“东靖盟”的人,所以似乎也没有认识的必要。而且为什么挑耿于怀不在的时候见她?她不会愚蠢的以为就只是看看她而已。最近身体越来越懒了,才大白天就经常昏昏欲睡的。靠在那都没有力气。所以还要动脑筋应酬一些不相干的人实在是没精神。

    有些难堪的抽了一下嘴角,刑离默然,半响才开了口:“耿小姐应该去见一下。”

    淡淡的笑了,花语感觉这个桥段好老套。电视里小说里要“棒打鸳鸯前”好像都有那么一出。她和耿于怀在一起有那么天理不容吗?

    “耿小姐……”刑离又上前一步。作势想去拉她的手臂。

    “刑离……”轻轻软软的喊住这个名字,花语并没有回头。可是却成功的让刑离住了上前的脚步。“你是背着怀做这件事的吧。”

    刑离立时白了脸,花语依旧没有回头:“当着怀的面,你叫过我一声‘大嫂’,我以为你并不反对我们在一起的。或许,你也是做戏?”

    “没有!”没有思考,刑离直觉的否认。他知道花语在耿于怀的心里是什么重量,可是就是知道他才不得不让花语和刘业勋私下见一面。

    “刑离,不要逼我。我很累,我只想安安静静的和怀过最后的这段日子。”

    花语说的哀伤,刑离怔怔的僵立了一会叹了口气,终于转身离开。她也很苦,他永远记得鸠尾把那血肉模糊的盒子拿给朱雀时,朱雀脸上那苍白崩溃恨极怒极伤极的表情。而那团血肉是真真从她肚子里剥离的啊。上天对他们似乎真的太残忍了。

    悠悠的舒了一口气,短短的几句话好像花了花语好多的力气。久蹲着双脚有些麻痹了,干脆就顺势往后一坐,直接坐在了地上。伸直了双脚,轻轻的拍打着腿上的肌肉,花语希望麻痹的感觉能快些过去。深秋了,连往日暖暖的阳光居然也开始泛起了寒意,冬天真的要来了。

    低下头,光秃秃的茉                      莉                花枝在风中寂寥的轻轻摆动着,花语伸出手轻轻抚过那枝桠,心里的哀愁更重了。她简单的要求要实现原来也那么的难吗?

    当日耿于怀以额抵额对她追问:“宁可玉碎?”

    她是怎么回答的?

    ~“对,我回来,我还让自己活着就是为这个原因。”

    是为了这个原因吗?

    ~她是恨到了极致要和庞家“同归于尽”的。可是现在她只是想偷取一点点“瓦全”的时间都不可以吗?原来选择了,真的不能回头了。就算她后悔,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自己种的因原来结出的果是那么的苦。

    手撑着地面,花语想站起身子。背后突然有人扶了她一把。心里暗下一惊,精神真是越来越不好了,怎么有人靠近一点都没感觉。刑离来的时候如此,现在又是这样。

    扶着她的是名五十多岁的长者,白面无须,眼底精光内敛。一副金边眼睛卡在鼻梁上,居然有一种阴暗的隽永气质。嘴角含笑,表面看来温暖宜人,可是那眼底的研判和审视的居然让花语自心底有些排斥的感觉。

    原来要来的始终是无法抗拒的。

    刘老?

    应该就是面前的男人了吧!

    花语站好了身,刘业勋并没有放开花语的手,相反手腕一转同时翻开了花语两只手腕的内侧,看到茉              莉                     花藤上那暗红的三个肉包后,面上的笑意更浓了。

    “你还好吗?”

    很普通的一句话,应该是关心的意思。可是听在花语的耳朵里却引起背脊一阵渗凉。甩开被握住的手腕。花语直视那带着笑也带着审视味道的眼睛。明明满是笑意的眼却给人好冷好冷的感觉,冷的连毛发都有些战栗。

    抿了抿唇,花语僵硬的闪出一朵笑花:“刘老。”

    “身体不太舒服?”又是一句关心的话,可是那眼神却愈发的冷了。明明是慈眉善目的表象,可是那重重的压迫感却让人不能呼吸。

    笑!花语不知道除了笑还有什么可以应付面前的人。他是“东靖盟”的长辈,那么相对的他也是耿于怀的长辈。说话重不得,可是只怕也不能轻了。

    “人老了,想找个说话的对象都不容易了。年轻人都嫌唠叨。”自嘲的口吻,可是他的身体却正正挡住了花语回屋的角度。

    推!推不了!逃!似乎也无路可逃!那仿佛只剩了面对一途。

    “耿小姐很漂亮。”

    这是开场白吗?他想要自己什么样的回答呢?只怕羞涩的微笑和简单的“谢谢”都不是他要的。所以花语干脆沉默。以不变应万变吧。

    “耿小姐喜欢美丽的事物吗?”是问句。那就是不可以再沉默了?

    “美丽的事物毕竟是值得珍惜的。”

    “是啊。人到老来,才发现繁华散尽,很多应该珍惜的美丽事物都没有好好的去把握和珍惜。很多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尽力去保护。可是世间什么药都有,独独没有长生不老的药和后悔的药。你说是不是?”转过头来,刘业勋又丢出了一个问句。

    皱了皱眉,花语不太明白他话的意思,似乎并不是要为难她的意思,可是好像也没有赞同的意思。

    这次没有要花语回答,刘业勋自顾自的把话接了下去:“耿小姐对于怀是什么样的感情呢?”

    只怕这才是他来的目的吧。花语慢慢蹲下了身子,长久的站立让她有些无力,不过最主要是不想和刘业勋这样对峙着。他给予的压力是莫名的让人窒息。手指轻轻碰触着茉                莉                      花枝,花语回应了一句答非所问的话:

    “我母亲很爱我的父亲,从嫁给我父亲开始就在家里种植各种各样的花朵。而我母亲最喜欢的就是玫瑰和茉             莉                 花。因为玫瑰的花语是爱情,茉             莉的花语是唯一。”

    “后来你的父亲死了,母亲就坠楼自杀了。死在那满是玫瑰的誓言中。”原来他知道,花语有些苦涩的笑了,她父母的这段情在n市并不是秘密。不过既然他能那么准确的接下话,看来她是花语的秘密他也一定是知道的。可是他却叫她耿小姐?他该是调查过她的一切了。也对,既然要来相见必定该做些准备的。

    轻轻端起面前尚留有几朵白色茉                   莉的小盆,花语续道:“这是他为了我种的。一种三年。”

    “那你呢?你为他做了什么呢?”

    “我?”淡淡的几乎带着抹悲凉,花语的眼慢慢抬了起来。看着远远有些火烧云的晚霞悠悠的说:“我很贫穷,我什么也没有,所以我只能把自己给他,只能把我的心给他,把我的幸福给他。”

    “幸福?他和你一起幸福吗?”

    “我不知道。我想应该会幸福的。如果没有阻碍,我们应该幸福的。”

    “幸福是什么样的定义呢?他就算得到了你,却失去一切……”

    “一切!?”花语打断刘业勋的话:“对他来说什么是一切,什么重要,什么应该珍惜只怕并不是其他人可以下断言的。”强硬的态度让刘业勋微微怔了一下,他看着她,冰冷的眼神终于划过一丝异样,却是淡淡的悲悯。

    “你最近头昏的厉害吧。”

    很平淡的一句话,花语却真正的凉透了身子。他怎么知道的,这事只怕全世界只应该有三个人知道,庞雅媛,李力和自己。可是他却知道。

    “你手上的那三个肉包里是‘非洲血蚂蝗’,现在还不严重,可是到了春天,血蚂蝗就进入繁殖期了,它的食量会增大,你身体里的血会迅速流逝。如果在春天以前没有拿出来,那你死的时候会很痛苦,也会很难看。”淡淡看了一眼花语,刘业勋续道:“我可以帮你取出来。”

    “你要什么样的承诺呢?离开他?”身体终于完全的僵硬了,明明应该愤怒,明明应该伤心,明明应该害怕的。可是花语却笑了,好老套的剧情,怎么不是用钱来砸她呢?原来现实和戏剧还是有些区别的是不是?

    “你和他一起不会幸福的,他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太了解他的脾气了。他爱你可能比你想象的还要多。”花语高高的挑起了眉,突然发现刘业勋讲的话有些矛盾,他承认耿于怀与自己相爱,却不认为她们两个人在一起会有幸福。这不是笑话吗?

    刘业勋停顿了几秒,似在思考,半响才续道:

    “于怀十岁的时候杀了第一个人~那是他的父亲。他的父亲爱上了其他的女人,被他的母亲捉奸在床,他的父亲在羞愤之余错手杀了他的母亲。而他亲眼看到了整个过程,所以他拿了刀杀了自己的父亲。”

    花语震惊的瞪着刘业勋,这是耿于怀的故事。可是耿于怀没有和她提过半个字,现在却由刘业勋的嘴巴里听到了。十岁!那是怎样青嫩的岁月,却已满手沾了血腥。而且是他父亲的。在亲眼目睹了他的父亲杀了他的母亲之后。眼前刹那光影晃动一阵眩晕。

    “于怀后来满身是血的昏倒在野外,是况烈把他抱回帮里的。然后自闭了两年,不与人交谈,不和外界沟通。他不相信任何人,连父母都相互背叛,夫妻都可以反目成仇,他不相信世间还有什么感情值得信任的。直到十三岁……他和况烈他们几兄弟经过了一些事后……才开始相信况烈和其他几个兄弟,慢慢的才有了言语上的交流。这样的他在帮里师傅的教导下,已经习惯了冷静和理智,已经学会了把所有的情绪都藏在心底。可是他对你却轻易投入了信任和感情……在前几天,‘蟒帮’让鸠尾送了你和他的……孩子过来,他当时就气得吐了血。”

    吐血!

    没人告诉她。

    他居然还笑着抱她说:孩子在没出生以前是没有灵魂的,他们的孩子还活着,只是在等一个身体而已。

    一个不稳,身子连打了两个晃,手扶住旁边的墙壁才站稳了脚步,心却狠狠的纠在一起。

    “你明白我为什么说你和他在一起,不会幸福了吗?只要你在他的身边,就是他的弱点,他的软肋。只要他有敌人,那敌人都会抓住这点来打击他。他痛苦,你也痛苦,这样的一辈子会幸福吗?不要妄想他能退出这个圈子,他愿意,他的兄弟,他的仇人会愿意吗?没有‘东靖盟’的庇护,他只会更危险。”

    “我离开他,他就幸福了?”声音是发抖的,身子也是发着抖的。好冷,为什么阳光下,身子却仿若寒冬腊月里**的迎着寒风,浑身的肌肤都被风刀划开了口子一般,生生的疼着。

    “他可能不会幸福了,可是最少成全了他不再活在担惊受怕和随时要承受撕心裂肺的疼痛之中。”

    担惊受怕?撕心裂肺?

    眼泪终于流了下来,手指捂住了嘴巴,可是那呜咽怎么能够咽得下去。黑压压的乌云就这样毫无防备的压在了头顶上。原来她的天空里从来没有阳光和温暖,原来她只是带来了伤害和折磨。身子靠在墙上,仿佛没有了这个支持,就只能瘫软在地上一般。刘业勋是什么时候走的,她不知道,只知道最后那墙壁终于也没支持住她的身体,她只能瘫软的萎缩在墙角,紧紧的抱住自己的双膝,任眼泪放肆瓢泼而下。

    原来眼泪初时是流在脸上的,当流进心里的时候,悲伤已经成了汪洋,当泪水干透,只是终结了她向他伸出的手。

    黑暗和寒冷!

    大滴大滴的雨点发了狠的噼噼啪啪的砸在地面上,砸在她卷缩的身上,然后摔的粉碎,直疼到心里。却是已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只能就任它这样疼着,任身体就这样承受着。疼到极致了,不自觉去摸心口,却也是一手的凉意,一手的空茫。

    原来爱一个人真的很难。

    原来要幸福真的很难。

    放下不能放下的,却依旧无法成全自己,也无法成全幸福。

    好苦!好苦!

    不知道忘掉一个人会不会还那么的疼,那么的苦。

    手旁的茉                  莉                   花就算没被风吹散,也被这突袭的暴雨打得一片狼藉,真正是葬花了无痕。眼角一闪突然就见自己身子旁边还有一盆摇曳的半残白色茉                 莉。许是自己的身体帮它挡了风雨,居然还开放着两朵洁白纤柔的花朵。身上不知哪里突然就来了力气。爬起身子,花语捧起花盆大步朝屋子里跑去。怎耐脚上麻了,一个门槛生生的看见了,却就是没有迈过去,脚下一绊,整个身子就跌了出去。

    “哐”的一声,花语眼睁睁的看着那花盆坠了地,眼睁睁的看着那花盆碎裂了一地,眼睁睁看着那泥土洒了一地,眼睁睁看着那纤柔的洁白终于也碎裂在泥土中。

    看着!眼睁睁的看着~终是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