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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三节 不要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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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嗨!馨媛,你来啦!”

    贺嘉奕在喊我,好柔情的声音!我慢慢向后转过去,人墙已经退到了两边,消失了一周的贺嘉奕就在我的前方,一脸笑容地望着我,他身后站着好多的东育兄弟,可是我说不出话,也笑不出来,我的双脚被钉在了地上。

    “馨媛,你就站在那里听我说话!”

    贺嘉奕身边的兄弟向周围散开了,贺嘉奕的目光一刻不离地注视着我,突然冲我大声说道:

    “馨媛,我喜欢你!贺嘉奕好喜欢梁馨媛!做我的女朋友吧!”

    “梁馨媛,做嘉奕的女朋友!梁馨媛,做嘉奕的女朋友······”

    在东育兄弟的喊声中,球场上忽然燃起了炫丽的烟花,地上的火树银花绽放成了一个大大的心形将贺嘉奕围绕在中央,他身后的天空中也盛开起一团团璀璨夺目的流星花雨。

    “哇——”

    球场上围观的人群发出一片惊叹声,整片球场和天空被美丽的烟花映照得五彩斑斓,贺嘉奕在烟花里微笑着向我高喊:

    “馨媛,我喜欢你!小时候的贺嘉奕就深深喜欢着那个叫馨媛的小女孩,十年后,贺嘉奕又一次对这个叫梁馨媛的女生一见倾心,你,就是我的命中注定!馨媛,做我的女朋友吧!我会逗你开心,我会为你擦眼泪,我会牵着你的手保护你,我会让你每一天都快乐!每一天、每一天都在我的疼爱里微笑!馨媛,做我的女朋友吧!”

    “做嘉奕的女朋友,做嘉奕的女朋友,做嘉奕的女朋友······”

    一束未谢,又燃起了一束,烟花不停,贺嘉奕兄弟们的呐喊声不停,然而围观的人群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紧张地在方俊浩、辛哲和贺嘉奕身上游走。

    我的眼里映满了贺嘉奕为我制造的美轮美奂的图画,脑海中却始终只有一个字:逃!

    我转身开始奔跑,有些失魂落魄,有些跌跌撞撞,很长时间,球场上只有我一个人的脚步声,听上去那么孤寂,那么狼狈,那么无可奈何!

    “馨媛!”“馨媛!”“馨媛!”

    身后终于传来了叫喊声,有人追了过来,是方俊浩?是辛哲?还是贺嘉奕?我不想知道!我转过了音乐楼,不敢放慢脚步。前方通向了学校大门,一旁是太多人熟悉的琴房,我已无路可逃,于是“本能”这东西就带着我毫不迟疑地冲进了另一边的小花园,越过长廊两边的长凳,钻进了花丛深处,我在一棵龙爪槐伞下蹲了下来。

    我闭上眼睛,双手用力捂住耳朵,可是我依然能感觉到身旁不远处一次次经过的骚乱,手机在怀里振动了无数遍,随它去吧!渐渐地,周围的一切变得遥远了,我睡着了,我居然睡着了!可是那个恍惚飘渺的空间依然喧嚣、拥挤和混乱着!

    不知过了多久,我一觉醒来,大脑没有片刻的失忆,现实的世界却是如此安静了!我爬出花丛,站起来竖起耳朵倾听,连风和树叶都不再窃窃私语了,我深吸了一口夜晚自由的空气,清清凉凉,还带着淡淡的青草香,好惬意!于是,黑暗中,我像个鬼魅一样飘出花园,开始向着自己的巢穴游移而去。

    月亮寂寞地躲在一片厚厚的云团上面睡着了,空荡荡的校园显得有些诡异,路灯下,只有我孤零零的影子在地上不断地移动、变化着,我尽力让自己飘得无声无息,唯恐惊动了不该惊动的东西。

    我拐过音乐楼,经过长长的篮球场边,球场上除了一排排冰冷刚硬的篮架,已经空无一人,刚才的喧闹仿佛是一场梦,梦醒了,夜却依然漫长!

    飘到了主教学楼旁,突然一些奇怪的声音钻进了耳朵,我警觉地躲到了路旁的大树后面,仔细再听,楼后面真的有“沙沙沙”的声音,难道是真的鬼魅在夜里出来游荡?我一下蹲在了树下。

    心跳得跟打鼓一样响,浑身都在抖动,这就是心惊肉跳吧!我等了一会儿,那个声音一直都在,不远不近,很规律地在原地打转,我屏住呼吸,俯身一棵树一棵树地向前挪,到了主教学楼的拐角,我壮起胆子四下张望,天哪!楼前面的操场角上居然还站着三个人,那“沙沙沙”的声音就是其中一个人在来来回回地走动,幽暗的操场深处,还有一群黑乎乎的影子在晃动。

    我退了回来,进入到沿路的花丛矮围墙里面,借着花丛掩护,我弓着腰,偷偷向教学楼后面挪过去,终于隔着一条宽宽的马路,路灯的光线里,那三个人完全进入了我清楚的视线内,果然是方俊浩、辛哲和贺嘉奕,他们还没有走!

    他们旁边就是我要回宿舍的路,宿舍区的大门也在他们的目光之下,当然,如果我原路返回,再绕着主教学楼和操场外缘走上一圈的话,也有可能碰巧不被他们发现溜进宿舍,可是我没有,我像一个偷窥者,悄悄地躲在花丛后面,看着眼前这三个跟我有着密切关联的人。

    三个人都沉默不语,方俊浩侧身向着宿舍楼的方向出神,辛哲像一尊雕塑一般凝视着我过来的那个路口,而贺嘉奕则不停地走来走去,显得异常焦躁,突然,他停住了脚步,向方俊浩说:

    “师兄,你确定馨媛没有跑出校门吗?”

    方俊浩一动不动,简短地答道:

    “没有!”

    “那个门卫确实没有开过门吗?”

    方俊浩扭头看了一眼贺嘉奕,又是那个短短的回答:

    “没有!”

    “学校这么大,一定还有什么地方没找过,师兄再想想,馨媛还有可能躲在哪儿?一会儿咱们再找一遍。”

    方俊浩没有说话,贺嘉奕的目光在方俊浩和辛哲身上移动,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道:

    “这么晚了,馨媛一个人会不会很害怕,她会不会害怕得哭?她一定不敢一个人走回来,她要是在哪里睡着了怎么办?夜里会很冷······”

    方俊浩猛地转向了贺嘉奕,怒吼道:

    “你现在知道担心了?你现在知道着急了?你随心所欲地做这些事之前,你有想过馨媛的心情和感受吗?如果今天馨媛真的在外面又冷又怕的熬一夜,你就别想安然无恙地走出西铁!”

    方俊浩的脸上是我很久没有看到的凶狠表情,可是贺嘉奕马上就跟方俊浩一样爆发了,他怒目横眉,好像一头被圈禁了很久的野兽,冲着方俊浩和辛哲咆哮起来:

    “是我做错了吗?馨媛这样难道不是你们两个的责任吗?是你们让她这么痛苦的,你们不要向她告白,你们不愿意为了她争斗,那是你们不够爱她!我爱她!我愿意为她做任何的事!我要把她从你们身边抢过来,我要让她摆脱你们,我要让她快乐······”

    辛哲已经冲到了贺嘉奕的面前,一把揪住了贺嘉奕前胸的衣服,用低哑的声音狠狠地说道:

    “臭小子,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乱说话,今天要不是馨媛把你当做亲哥哥一样,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从来没有见过辛哲这么生气的声音、语气和表情,他说完狠狠地将贺嘉奕推了出去。

    贺嘉奕倒退了数步,冷笑着,继而又愤怒地吼道:

    “怎么?戳到你们的软肋了?生气了?是!我是不知道你们那点自私、阴险的心术,我真怀疑你们真的喜欢馨媛吗?喜欢她可以拱手把她让人吗?喜欢她可以不要竭尽全力争取她吗?喜欢她可以不要光明正大地做他的男朋友保护她吗?喜欢她可以任由她像傻瓜一样等待看不见的未来吗?馨媛就是太傻、太单纯,才会被你们这两个家伙迷惑!”

    太荒缪了!太过分了!嘉奕哥,你不能这么说他们!是我让他们傻傻地等待,是我要求他们只做普通朋友,是我舍不得放开他们任何一个人的手,是我在让他们痛苦!

    “好!我来告诉你,我为什么不争,为什么承诺馨媛等待!可是之前你必须先接我一拳。”

    方俊浩突然怒吼着向贺嘉奕疾走了过去,说完已到了跟前,一拳便打在了贺嘉奕的脸上。方俊浩的出拳真的太快了,听见他说都来不及反应,我捂着嘴,瞪眼看着贺嘉奕,他向一旁踉跄了几步,并没有跌倒,看来方俊浩是手下留情了。

    贺嘉奕稳住脚步,向一边吐了口血水,又用手指擦了一下嘴边的血迹,冷笑着说:

    “嘿嘿,西铁老大的拳头也不过如此嘛!好,就让我听听你怎么狡辩!”

    “臭小子,如果不是因为馨媛叫你一声哥,我会让你连一句废话也说不出来。”

    “好,如果今天师兄给不出一个让我信服的理由,我会正式向师兄领教的!”

    没想到贺嘉奕如此不顾一切,竟敢向方俊浩挑战,方俊浩的脸色已经好阴沉了,我真怕他忍不住再揍贺嘉奕一拳。

    “师兄,你没必要向他解释任何事,”辛哲忽然对方俊浩说,接着转向了贺嘉奕,“你以为你了解馨媛多少?你以为你在给馨媛快乐?你以为这是馨媛想要的?你有没有用心倾听过馨媛的话,你有没有用心感受过她的心,你一直都在自以为是!”

    我相信辛哲一直在克制他的情绪,可是听上去依然那么愤怒,贺嘉奕却丝毫不做退让,继续吼叫着:

    “我不懂馨媛!我没有感受到她的心!你们就懂吗?你们就真的听懂她的心了吗?那么你们就告诉我你们对她的真心!”

    “好,我会告诉你,不是向你解释我对馨媛的真心,是不想让你侮辱了馨媛的感情,今天也算是我对辛哲做个交待。”

    方俊浩的最后一句话让我有些迷惑,显然也让辛哲和贺嘉奕有些茫然,我们都将目光一动不动地落在了方俊浩身上,这时,方俊浩开始说道:

    “馨媛不说,可是我知道她一直很内疚,她对同时喜欢上我们两个人感到内疚,她认为是她造成了现在三个人的局面,可是,那根本不是馨媛的错,而是我的!”

    我几乎不敢相信我的耳朵,辛哲和贺嘉奕一定同样震惊,他们一言不发地看着方俊浩,方俊浩停顿了片刻,接着说:

    “第一次遇见馨媛的时候,我就知道馨媛和辛哲已经彼此喜欢,只是还没有明确,我明知馨媛的心,还是忍不住用各种借口接近她,让馨媛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我,所以错的人是我,该抱歉的人也是我,但是,我一点也不后悔,因为我喜欢馨媛胜过了我的生命!”

    我的眼泪早就涌了出来,我不能对你说出来,俊浩,但是,聪明的你一定知道:我爱你同样胜于我的生命!

    操场上三个男生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愤怒,沉思中流露出来的是温情和柔软。

    方俊浩的表白还在继续:

    “我明白馨媛的真心,等待是她的决定,所以我选择跟她一起等待!我答应馨媛的,我会做到,我不会给她任何压力,但是,我会对辛哲说:真的很抱歉!我不会放开馨媛的手,这一生都不会放开!”

    操场上又陷入了一片静寂,可是每个人的心都如波澜起伏!辛哲终于开口了,他对方俊浩说:

    “我一直都明白馨媛的心,可我不知道师兄也心怀抱歉,其实我常常都在责怪自己优柔寡断,没有在馨媛喜欢上师兄以前向她告白,我明明清楚地知道馨媛的心意,却还是一天天地错过,才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我对馨媛一直一直很歉疚,但是,我不会接受师兄的抱歉,因为我同样不会放手,永远不会!因为,馨媛就是我的世界!”

    不要歉疚,辛哲啊,真的不要!我知道你那无法说出口的原因,我看到了你心里的伤口有多痛,我明白你为什么挣扎,我理解你所有的心情,我真的理解,所以不要抱歉,我已经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儿了,因为,我是辛哲的世界,我是俊浩的生命!

    我拿出手机,低头飞快地写着短信:

    “欧巴!我很好!不要担心!我已经回宿舍睡觉了,你们也马上回家休息,听话!必须马上哦!欧巴,明天见!馨媛的笑脸!不用回信!”

    这时,我听见了贺嘉奕的声音,他说:

    “啊···我听明白了,我相信你们对馨媛的真心,对不起!我收回之前的话,可是,我不会因为你们的真心而放弃馨媛,我会拼全力把馨媛从你们身边抢过来的,我一定要得到馨媛!不过,以后我不会再逼她······”

    我发出了短信给他们每一个人,方俊浩的手机响了,接着辛哲也在掏手机,然后是贺嘉奕,我这个偷窥者好奇地看着他们的表情,哈哈,我的三个保护天使都笑了,三个校园老大笑得萌态可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