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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回 新装暗影弟复兄 腻粉香风雄亦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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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壮士相依踏沙行,无酒有歌伴狂风;箭雨刀影自调笑,催马推许是弟兄。此诗道出卫长风、铖乙兄弟之情,江湖的险恶更能衬出兄弟的可贵。

    却说铖乙被门先生拿来练手演示,铖乙看了自己现在的容貌也是吃惊不小,他的相貌赫然就是卫长风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卫长风已经混进了太子的大帐呢!众人赞叹门先生的妙手,门先生却是惨然一笑:“小道末术!不登大雅之堂。”

    别人不知,铖乙却知道这门先生本是在荥阳的儒生,只是喜欢些奇门遁甲等被人视作左道旁门的,一直不受当地官员的重视,朝廷虽然多次下诏求贤,都无人举荐他。门先生倒也看得开,不再枯守坐等,而是游历四海。有一年到了铖铁旋的酒楼,有人欺他是外地人,又是个儒生,酸腐难耐,出言讥讽。门先生血气方刚,如何能够忍住,几句话不合,就厮打起来。门先生见对方人多,手中一把雨伞舞得风车一般,十几个人近不得身。正在这时,铖铁旋赶到,驱散了那些无赖,解了他的围。两人因此相识,门先生还到铖铁旋的家里拜谢过。后来,门先生在别的地方再次跟人斗气,却失手伤人了!他不愿意在狱中度过余生,改变了容貌,到了铖铁旋那里。铖铁旋才知道他的易容术已经到了如斯境界,再后来铖铁旋也犯事了,门先生也被人识破,入狱服刑。被灌夫找到了他,特赦跟着汉天使出使西极。

    门先生展示了易容术的神奇,乌丹太子说道:“如果单于庭一下子出现了两个卫长风,我们的武士可就有的忙了!”宇侣之对太子说道:“既然铖乙大人可以做卫长风,那卫长风已经留他不得了!”

    太子点头,铖乙大惊,门先生也没想到乌丹会如此想法。铖乙急道:“不可!卫长风是引出暗藏的对手的诱饵,如果除去了他,对方还会想别的办法!到那时。更加难以找到对方了。我跟卫长风情同手足。如果有人敢伤害他,就是跟我过不去!”

    宇侣之也是不甘示弱:“杀了卫长风,也可以找到暗藏的敌人!你跟卫长风情同手足,那卫长风盗了我匈奴的重宝,死有余辜,你难道要跟着他一起跟我大凶奴为敌!”

    乌丹挥手止住二人的争吵,“卫长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已经有多股势力在单于庭!你们两个人要协作,把这些人都找出来。不然。单于庭没有了宁日!”

    铖乙想起了晚上见到的黑衣人,想跟乌丹说。想想压下了,他也没有把握,不知道黑衣人是不是有意引自己上当的。

    铖乙和门先生一起离开了太子的大帐,门先生自己去了,铖乙想起来自己现在的容貌,戴上了一顶帽子,盖住了大半个脸。回到了他的帐幕。帐幕里面昏暗,没有人在意他已经变了容颜了。问了问当前的情况,果然大伙都说现在单于庭突然出现了一些奇怪的势力,他们现在还没有办法摸清对方的底细。铖乙想到乌丹的话,看来乌丹还有其他手段,还有其他人在为乌丹效力。想到这里,他反而放松了下来,在帐幕里呼呼大睡。

    接连两天,都再没有卫长风的消息。铖乙觉得不妙,这不像卫长风的做派。他自己在单于庭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卫长风的踪迹,也没有卫长风留下的暗号。

    铖乙来到乌丹太子的大帐,宇侣之正在跟乌丹说着什么,两人见铖乙怒气冲冲的进来,不知道怎么回事。铖乙上前一把揪住了宇侣之的脖领子,宇侣之猝不及防之下,被他牢牢抓住,勒得差点出不来气,双手不停地拍打,乌丹令铖乙放手,铖乙把宇侣之松开,仍然怒容满面,骂道:“快把卫长风交出来,不然你休想走出!”

    宇侣之大怒:“你真是莫名其妙!什么卫长风?谁见卫长风了!”

    “那卫长风怎么失踪了?不是你抓住了他?”

    宇侣之也是惊怒交加:“他失踪了?他失踪关我什么事?”

    “是你说要除掉他的!”

    宇侣之才明白铖乙对他发怒的原因,哭笑不得,乌丹说:“不是他干的!恐怕另有其人在做。”

    铖乙见不是路,想想凭宇侣之几个人,如果没有北斗七子帮忙,是奈何不了卫长风的,只得对乌丹告罪,看了宇侣之一眼,走了出去。宇侣之气得跺脚,乌丹笑了,“这小子!不过是什么人干的?”他也问宇侣之。

    宇侣之也在疑惑,什么人可以在单于庭无声无息的捉住卫长风?这些人能够瞒住铖乙,还不算如何了得,还能瞒过乌丹、宇侣之,他们的势力太过惊人了!两个人脸上都变色,宇侣之气冲冲的召集人手,追查是什么人能够瞒天过海。

    铖乙从乌丹处出来,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正在发愁从什么地方入手,一眼看到老酒怪进了一个酒帐,心里一动,走了进去。四处搜寻,没有了老酒怪的影子,就找了一个座,要了一盘羊肉,一壶酒,低头喝酒。喝了酒,还是没有见老酒怪出来,起身想要离开。伙计算了酒钱,他拿着找回的银子,向门口走。两个人正好打从外面进来,双方打了个照面,那两个人脸色突变,一人更是惊恐的叫道:“卫长----”“风”字没有出口,马上转身要跑。铖乙一个激灵,知道卫长风的下落跟这两个人一定有关。两个人是把他当成了卫长风。

    铖乙上前双手一圈,一个人滴溜溜的在原地转了一圈,没有跑出去,另外一人已经趁机跑了出去。铖乙这时候出手再不留情,一掌打在那人的肩头,打的那人口喷鲜血,萎倒在地。跨过那人,来到门外,另一人已经跑到十几步远了,手里迅速拿出弹弓,照着那人的双腿发了两弹,那人痛苦跪倒于地。马蹄纵身上前,两三个跨越。伸手拿住那人的后背。把他提了回来。有几个人见到了,也不敢多言,只是惊奇的看着。铖乙不管,提着那人重新进了酒帐,把倒在地上的人也伸手抓起,只见那人已经没了气息。铖乙大惊,自己虽然下手很重,绝没有想到要打死对方的。手里提着的那人叫道:“卫长风,你,你已经逃出了性命。为什么还要伤我兄弟?我们可没有那么大的仇恨!”他仍然认为自己面前的就是卫长风。铖乙没有理他,把他放在一个空座上。把死了的放在一边,说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卫-----,要跟我过不去?”那人嘿嘿冷笑,铖乙正要再问,突然听到一种声音,好像弓弦扣动的声音,他正在惊讶。一阵急速的利箭破空声对着他的方向飞来。铖乙急中生智,脚挑起了地上的死人,一只手拉住俘虏两人一起扑倒在地,“噗噗噗”几只弩箭全部射中死人身上。几个人影已经跟着扑来,铖乙见对方的身手非常迅疾,知道是强敌,不敢大意,在地上一滚,手中拔出了宝剑。脚踏在那个俘虏的身上,人已经站了起来,对方恰好赶到。对方共是四人,两人使刀,一人用剑,一人拿的是一把雨伞。铖乙冷哼一声,怒道:“什么人敢偷袭官兵?”

    对方用剑的人一笑:“卫长风什么时候成了匈奴的官兵了!你,你不是卫长风!”他突然醒悟,脚下那人惊道:“他不是?那-----”他才真是冤枉,跟伙伴一招没见就被人擒了,却不知道对方是谁,也是在惊慌失措中没有细想,铖乙虽然面貌是卫长风的,身材相差却是甚远。如果他们两人真打,绝不会一个照面就被擒的。

    铖乙见那人识破,也不多言,说道:“你们是什么人?”那人眼露凶光,叫道:“要你命的人!”手中剑突然刺出,铖乙举剑相迎,剑和剑相碰,一阵火花起处,那人的剑“叮”的断成两截。那人却是凶悍,把手里的半截断剑掷向铖乙,铖乙侧身避开,拿伞的人已经用伞刺来。铖乙见过门先生拿伞御敌,知道这些奇门兵器非常难制住,挺剑想照葫芦再把对方的伞毁了,谁知道对方见他宝剑厉害,手中的伞刻意避开他的宝剑。两个使刀的也没有闲着,双刀并举,一起杀了上来。那个用剑的空手攻来,拳带风声,脚却狠踢铖乙的下三路。

    铖乙还从来没有遇过如此强敌,抖擞精神,手中剑护住全身,不求伤敌,先求自保。他奇怪,这么大的动静老酒怪是听不到,还是已经走了,为什么不来帮忙。

    那几个人果然是高手,两三个照面下来,铖乙就有些招架不住,只得放开脚下的俘虏,全身心的投入打斗之中。使伞的人指上打下,指左打右,他的伞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铖乙几次想要用剑削了伞,都是触了一下就弹开了。在他想要毁伞的时候,两个使刀的一个攻上,一个攻下,配合的更为娴熟。他们不管另外两个伙伴的攻防,只是自己双刀有攻有守,他们的刀不是匈奴武士的长刀,而是短些,厚些,根本不惧铖乙的宝剑,铖乙想要划断他们的刀,几次都是一阵刺耳的金铁交鸣声,一阵火光四溅,对方的刀还是安然无恙。他倒是担心自己的剑了,不敢再去跟刀相碰。但是最让他头疼的还不是几个拿着武器的,而是那个空手的。那人失了剑,反而好像斗志大增,在伙伴的庇护下拳打脚踢,铖乙已经暗里被他踢了几脚了,虽然都及时躲过了要害,却也心中忌惮得很。铖乙见对方一招狠似一招,发了疯一般的对己狠狠攻来,好像必欲除掉自己,知道今天不能善了。既然老酒怪不能助己,酒帐里面的人已经全部逃开,就只有看自己了。他体内的太一神功在半天的打斗后,已经在体内流转了几趟,越打他仿佛越有精神。目前是他伤不了对方,对方也伤不了他,如果一直打下去,再过一个时辰,他觉得对方肯定有人会累趴下。他不怕对方不跟他打,现在反而害怕对方不打了。

    对方几人也是暗暗叫苦,没想到铖乙的耐力惊人,加上手中宝剑,虽然几人悍辣,却无法进得了他的剑锋以内。铖乙打的时间越长却越是心惊,因为竟然没有一个人赶来过问,他的部下就是督查纠奸的,也没有人出现。这说明对方绝不是一般的人。他突然跳出圈外。对方见他要逃。急忙上前围住。铖乙摆手道:“先不要打了。听我说,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你们只有敢伤害卫长风,告诉你们的首领:他绝对不会好过!我发誓,一定把他的阴谋揭穿。你们如果还想打,我自然奉陪到底,不过,我怕你们培不了!”几个人互相看看,两个使刀的已经有些喘不过气来了,另外两人知道凭他们几人奈何不了铖乙。只得悻悻的扶起地上的伙伴。抱着死了的一起离开。

    铖乙看着他们离开,没有跟踪。他知道对方一定有办法阻止他的。他要理一理头绪,现在的单于庭波谲云诡,不知道有多少势力,他现在非常担心卫长风的安全,希望自己的示好可以保住卫长风不被人伤害。这时候,他的鼻子嗅到了一股奇异的香气,他抬起头。一个很标致的人走了过来,说他标致,是因为他长得标准得很: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白不黑;面目精致,穿戴精致,走路的姿势都很精致,每一步的距离绝对不会多一分或者少一分。铖乙觉得这个人很熟悉,他绝对见过这个人。只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铖乙错了,他发现自己错了,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只不过那个人太标致,另一个人就不起眼了,起码他看起来另一人不起眼。那是个很普通,很平凡的人,他跟前一个人在一起,别人很自然的就把他忽略了,铖乙就是这样,眼里只有那个标致的人,而没有他的同伴。香气显然是那个标致的发出的,铖乙想不到一个男人能够发出如此淡雅、精致、迷人的香气。他看着对方走到面前,坐了下来。

    “我是香三郎。你不记得我了?”

    铖乙恍然大悟,怪不得觉得自己见过他,香三郎,长安香三郎,皇宫里面都用他的香,王子、公主、大臣都以用他的香为荣,如果在皇宫或者哪个王子的府邸聚会,有人不用香三郎的香,是会被人笑话的。后来,当香三郎出现在出使的队伍里面的时候,很多人都奇怪,香三郎怎么可能犯事。世事就是如此难料,香三郎也会杀人!而且不止一个!香三郎自小爱香,玩香,做香,他们家也是著名的制香世家,在关内关外分号无数。香三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溺于其中,乐在其中。他的身边也就有了不少的同好,互相的切磋技艺,其中三人同他一起,被人戏称为分香四公子,一个是屈家的屈令梅,一个是巴中的肖鹂璆,一个是人称小侯爷的侯也。四个人出则同车,入则同眠,又是各个家中巨富,就惹得人们议论纷纷。有一天,在一个朋友的生日上,分香四公子就和一帮人冲突了。

    一个少年喝了酒,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抓起了屈令梅的衣服擦手,接着嗅了嗅“呸”了一口。屈令梅还没有怎样,肖鹂璆已经怒了,上前一巴掌打在少年的脸上,少年粉嫩的脸上就是五个指头印。少年却是安定大侠的内侄,手里已然拔出了宝剑,不由分说就刺中了上前要拉架的屈令梅,鲜血标出之后,那少年就懵了。肖鹂璆抓起案上的铜酒樽一下就打在少年的头上,少年是七孔流血,已然不能活了。少年的同伴也有数人,纷纷拔剑舞刀,香三郎和小侯爷见了,一来也喝了酒,二来也不知道如何劝解了。双方各自亮招,打在一处。等官府的人来到,地上倒了一片。香三郎跟小侯爷两个人还能站着,手里还有滴着血的刀剑,所以,两个人就被抓住,送进了狱中。虽然他们保住了命,但是家里已经觉得他们丢尽了门风,有机会出关,两人根本没有犹豫就跟着汉使走了。

    铖乙笑了,伸手握住了两人的手,那个人不用说,就是侯也。两人说道:“你不是卫长风,那么你就是铖乙了。”铖乙点头。

    看到他们两人,铖乙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叫道:“是你们!”两人都是一愣,“我们怎么啦?”

    铖乙又是一笑,“难容姐是不是跟你们在一起过?”他想起来那一次三星捉住他和难容,逼卫长风去盗左贤王的宝盒,结果三星却被他跟难容涮了,难容手里的药粉就连乌先生那样的大高手都上当,吃了大亏。他问过难容的药粉从何而来。难容总是笑而不答。他看她不愿意多说,也就没有再问,见到了香三郎才恍然开悟。只有香三郎的香粉才能如此的无孔不入,让人防不胜防。

    原来,香三郎和小侯爷一起到了草原,别人看他们不顺眼,他们也觉得跟别人不舒服,两个人早早地就脱离了大伙,在草原上游荡,秋风渐紧。时不时的有雪花飘下。侯也的确是侯门公子,只是庶出。他母是个侍婢,因此没有名分,他自己也不被家里人待见。后来认识了香三郎几人,这些人都是豪门公子哥,花钱如流水,只有他囊中羞涩,每一次都是哥几个照顾他。侯也认为这哥几个够义气、够朋友、够兄弟。他们使他得到了在他的侯爷家里所从来没有得到过的兄弟情意,他死心塌地的愿意为几个兄弟去粉身碎骨。现在,虽然只剩下他们两兄弟了,他应该在这个时候为兄弟做些事了。侯也看到了山下的帐幕,没有犹豫,冲了进去,帐幕里面只有女人和孩子,惊恐的看着他的雪亮的剑。他环顾帐幕,一条脏兮兮的毡垫。破烂的皮袍、毡裘,几个陶罐,缺口没耳的,踢翻了,里面只有几粒豆子。女人灰黄的脸,眼睛里的疲惫;孩子脸上的肮脏的泥灰,眼睛里面的亢奋。侯也又迅速地逃了出去,比他进去的速度还要快,逃走的时候,随手把他仅剩下的一块面饼抛给了女人。

    香三郎差点没有笑死,他不停的想笑,直到他们遇见了一个商队。侯也急了,他们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只是喝了些溪里的冷水,他们也快要冻死了,他必须为香三郎做点事,哪怕死了也值了。他再次冲向了商队,商队的人见一个傻了吧唧的少年举着一把剑,说着一些听不懂的话,眼睛瞪着,脖子拧着,鼻子吸溜着,身上的衣服看出来剪裁不错。他身后还有一个人,萎缩着,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不过身上散发着奇异、迷人的香气。商队里面的几个女人痴迷的狂嗅那一股随风飘来的幽香。侯也气极,他痛恨所有对他视而不见的人,商队的人却是越来越多了,上百人的商队把他们围了起来,两个人傻了眼,这些人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话,眼睛里面是惊喜,而不是遇到打劫时的愤怒与惊恐。两个身材丰腴的女人已经靠近了香三郎,她们的红唇凑到香三郎的脸上,好像他是个婴儿一般。香三郎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是他毕竟是香三郎,长安著名的香客,他明白了他们的惊喜说什么。他身上恰好还有一小包他的秘制香粉,他拿了出来,商队里面马上混乱了,每个人都想拿到那一包奇异的东西。

    一个胖硕的满脸浓须的男人出现了。他是从两头骆驼上面下来的,香三郎和侯也早已看到两头壮硕的骆驼上面有一个大帐篷,上面圆滚滚的一大堆东西。那一大堆东西在八个精壮的男人抬下来之后,他们知道了那是个人。两个人在长安生活了那么久,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但是今天他们开了眼,这个人已经不能叫做人了,他简直就是一座山!他能有一丈多高,身上都是肉,别人冻得直打哆嗦,他身上只是披了一层麻布,只能说是布,因为在他身上,是不能称之为衣服的。他的大脑袋比骆驼的脑袋还要大些,大脸上都是胡子,遮住了鼻子、嘴,眼睛像草丛里闪烁的露珠,几乎看不到。香三郎和侯也看的目瞪口呆,他们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吃成了这样的。

    一阵好像从地下发出的笑声震得他们心里打颤,胡须抖动中,两片红红的嘴唇使他们相信,这个人脸上的器官是齐全的。那人浑厚的嗓音是他们这辈子听到过的最好听的声音,因为他说的竟然是中国话!

    “小伙子,你们是来自长安吗?不然,哪里有这么好的香粉!我年轻的时候想要去长安,没有去成。唉,遗憾!”

    香三郎笑了:“我们就是来自长安。你们是哪里的?”

    那人也笑了,说:“我来自西极的大秦国。”两人知道大秦是在极西的地方,听说已经到了西海的里边了,是太阳落下去的所在。

    那大秦人在各地来往做生意,多年前得到了一个汉人,那人是秦末逃出去避乱的,到了草原上就一直往西走,过了弱水,过了流沙,翻过终年积雪的葱岭,在快要到西海的时候,遇到了一群乱兵,本来避乱的,结果跑了几万里还是碰见了乱兵。没想到就在这时,这个叫做那山的大秦富商的父亲出现了,他听说几个乱兵抓住了一个来自极东面秦国的人,用五枚金币买下了这个秦人。那山那时候还小,秦人告诉他中国的广大、富庶,并且教会了他一些中国话。那个秦人没有多长时间就死了,但是他知道了有个中国。后来他不断的想到中国来,只是路上听说有几十个国家,其中有不少还经常打仗。一些匈奴人跟他做起了生意,他们说汉朝的长安是世间最大的城市,里面的繁华也是世间独一无二的。那山将信将疑,他们大秦才是世间最富庶的国度。他渐渐的老了,身体慢慢的胖了。他决心要到东方走一趟,这一走,没想到就是十年!

    “长安到底什么样子?”在那山的帐幕里面,他们喝着葡萄酒,把玩着精致的在暗夜里发出璀璨光彩的酒杯,几个舞姬在尽情的歌舞,她们的腰肢柔曼,眼波流淌,但是两个汉人好像是如无物。

    香三郎说:“小侯,你把长安画给他们看。”侯也拿起烧过的黑炭,有人递给他一张羊皮,侯也在羊皮上随手描画了未央宫、上林苑、天街几个场景,就是这样,已经让大秦富商兴奋、惊奇了。他们没想到长安的美轮美奂已经到了如斯的境地!

    一个富商对那山说了一些什么,那山对香三郎说道:“我的伙伴们都想要你的香粉。多少钱,你愿意买?”他把“卖”说成了“买”,不过香三郎也听明白了,笑了,“我只有这么一点了。不卖。”那山很失望,对他的富商伙伴说了,大伙都很失望。“不过,告诉他们,我是个制作香粉的人,只是现在在流亡。如果谁可以帮助我们,以后我们可以把香粉都卖给他!”

    那山说了,富商们大为高兴,他们纷纷举手,要求跟香三郎合作。那山一时高兴,说道:“咱们可以竞价!谁出的价高,以后就可以拿到香三郎的货物。”

    “我看就以你现在这一包香粉为底价,我出五个金币。”有人出六个,然后是七个、八个,一路上升,很快突破了二十个,三十个。最后,香三郎手里的香粉卖到了四十五个金币。而他一年里所有的香粉,是四百五十个金币,被那山给包了。那山成了香三郎在大草原、西极、大秦的唯一生意伙伴。香三郎拿着那山给的定金五十个金币,还有骆驼、马,跟侯也一起到了嫣然山,他听说那里的山中有些奇异的中原所没有的花儿。他一直有个梦想,要采集到足够多的花儿,制成草花百和香。长安的花儿够多,却少了北地的花,未免美中不足,北地极寒地带的花中的极致的淡雅、冰肌雪骨、幽艳都是中原花所没有的。

    香三郎沉溺到寻找的快乐中了,他在嫣然山,如同孩子到了新年一般的快乐,从春到夏再到秋,无数的知名的、不知名的花儿都进了他的视野。侯也不遗余力的跟着他,最深的山谷,最高的悬崖,最密的林莽,他们两个人形影相伴,多少毒虫、多少猛兽都没有打消了香三郎的热情。

    有诗道香三郎的痴迷、侯也的追随:情到深处人无情,迷乱恍惚怪风生;投缘哪计男和女,相伴八荒穷太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