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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回 到底不知谁欠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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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七回

    玉潇然以手撑地,目光恰好撞在那人吐的一地鲜血之上,惊涛骇浪在眼中翻滚,她看着半空中正在滴落的红色的液体,许久未曾说话。

    那女子看着她如此落魄的模样,冷笑一声,清丽的眉眼满是恨意地看向她:“玉潇然,不,赫连捧月,你就是个害人不浅的妖女,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资格赖在这里,你还不快走!”

    “霜因……咳……”靠在女子身上的男子一声厉喝,却让他吐出一口鲜血来,洒在脚下早已被踩的惨不忍睹的积雪上,触目惊心,他却坚持说出了接下来的话,“不得无礼!”

    女子名为霜因,那么她的主子,那便只有慕容修文一人。

    “主子!事到如今,您还护着这妖女,您都这样了,你没看到她还无动于衷吗?主子……”名为霜因的女子十分气愤,恨恨瞪着玉潇然。

    慕容修文抬起头,看着跌坐在地的玉潇然,良久才出声道:“潇然!”

    他声音轻柔温软,几分迟疑,几分悲伤,几分吃力。

    月余未见,物旧人非,心事双诛。

    飞雪寒冰,冰冷的还有人的心!

    她手指透过积雪嵌进冰凉刺骨的泥土里,未曾抬首,未曾答话,不知所思,仿佛她在这里,却有一种远在天边的飘渺之感。

    “主子!主子!”霜因的一声惊呼让她从沉思之中抬起头来,她双目茫然看去,只见霜因面露紧张之色,一把抱起慕容修文,急着道,“主子,主子你醒醒啊,主子你坚持住,主子……”

    心中五味杂陈,她哆哆嗦嗦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存在,起身追上抱着慕容修文而去的霜因,却不料霜因猛然转身飞起一脚将之踢开来去,转身怒目而视:“若不是怕主子生气,我真想杀了你!”

    被这一脚大力踢开,虽不致命,却让她又吐出一口鲜血来,已经无力起身,向来知道霜因对她的厌恶,却不料竟厌恶至此,她抬首看着恨恨盯着自己的女子,她平息了气息抬首:“我只是想看看他!”

    “看看?”霜因一声冷哼,目光之中难掩恶毒之色,“你有什么资格?就凭你是北牧的公主?哼,看看你如今的样子,不过是个丧家之犬而已,你的尊严呢,你的骄傲呢,你不是很有心气吗?怎么,知道愧疚了,知道错了?”

    饶是她和慕容修文如今是因为霜因的及时到来而被救,但在听到这尖酸刻薄的话语也是被激得掩不住怒火:“我?我何错之有?你家主子若有个三长两短,大不了,我就还他一命就是!我早已让他离开不要跟着我,如今你说这如此恶毒的话来,不过就是恼我害他至此,你若朕恨毒了我,那便杀了我解恨,我玉潇然也不受你侮辱!”

    “你……”霜因被她的怒气憋得一窒,一时间接不上话来,而后冷笑一声,“好好好,你有骨气,你有你的骄傲!你因为思彤公主之事与我家恩断义绝,可我家主子依旧念及旧情救你于水火,而今你却不领情不说,反而说是我家主子执意要救你!你可真是狠心啊,不不,或许,你根本就没有心!你认为我家主子要夺你凤璃玉,我且问你,我家主子可有伤你分毫?凤羽城之际,你无故坏了我家主子的大事,身重奇针,我家主子却夜以继日照顾你!临走之际他送你玉佩,你可知,那玉是他母妃留给他的唯一的遗物!长垣瘟疫,我家主子念你的安危,救你于旦夕之间,但你可知道,他为此付出了多大代价,圣上本就不喜主子,他丢下手中要务去寻你,却被圣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呵斥怒骂丢尽颜面,削去了京城军权……”

    “别说了别再说了!”玉潇然被霜因怒气愈来愈尖锐的话语憋得几欲窒息,捂住双耳,摇了摇头,歇斯底里地叫喊。

    “怎么,听不下去了?听不下去我也说!”霜因冷哼一声,字字诛心,“你失踪边疆,他为寻你踪迹,不惜低声下气去求人相助,远赴千里救你于水火!北牧下旨下嫁公主,他本无心于战马,却最终被形势所逼,谁知却换来你当场恩断义绝,你只觉你步步成殇,但你可知,他的痛苦绝不逊于你,你不知,你的绝情断意将他伤得体无完肤,他却从没将目光从永宁拿开过,次次救你于水火,你呢?你为他做过什么,你……”

    “霜因……”手中的人似有所觉,醒来之际便听到这一句句刺耳的指责,不满呵斥一声后复努力睁开双眼看向玉潇然,抬起手伸向她,低声呢喃,“潇……”

    他没有说完,半抬起的手便重重垂了下去,偏过的侧脸,忧伤且柔软。

    他声音微弱,却令人毋庸置疑,有种冰冷的怒气,让字字珠玑的霜因浑身一颤,抿了抿唇后再也不看玉潇然一眼,转身架起轻功,瞬间便消失在了茫茫雪野中。

    她看着那人消失的方向,许久才回过神来,不知何时,身边剩下的只有满地冰冷的尸体和风吹落的冰雪。

    她看了看,并没有看到赫连明,想必已经逃脱……

    距离上次追杀已经三日了,她的伤口也已好了大半,在此期间,赫连明发下诏令通知四海各路关卡,命令各地搜查她的下落,一旦见到,杀无赦。

    关卡处处,虽抓她不及,但她却要时时刻刻防着那些刺客,如此一来,身心俱疲。

    但在此时,天下却发生了另各国野心家兴奋至极的事情,天行突然陈兵北牧边界十万,美其名曰操练士兵;钰经也突然因怀然之地与北牧起了冲突,一时间,北牧岌岌可危,新皇长安帝心急如焚,一心欲待解决邦交事宜,再也无心其他。

    天下因此时势而风波又起,纷纷观望几国,以为大战在即,但不料终究等来的是,天行真的在操练士兵,怀然之事也因为定远王的交涉已平息下去。

    但当风波已过,玉潇然已经身离永宁数百里,此刻她正在北牧草原上一家小帐篷里歇脚,这家主人原不在此地,只因北方积雪太深无法放牧才不得不稍稍往南迁徙了些许,却恰巧遇到了风雪中独自行走的玉潇然,热情好客的牧民立刻相邀,本已经疲饿相交的玉潇然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一夜安好无梦,天边刚刚泛起了鱼肚白,她却突然睁开了双眼,看着另一边依旧在熟睡的牧民一家,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门外,二十多个一身黑衣的黑衣人在漫天的积雪中格外地刺目。

    玉潇然目光闪了闪,看着那些冷冰冰的杀手,熟悉张扬的装扮,并不陌生,她声音冰冷无比:“夜微阁?”

    其中一人桀桀一声低笑:“知道是夜微阁就乖乖跟我们走,免得伤了公主殿下细嫩的皮肤和脸蛋!”

    “夜微阁又如何!难道你不知道你们阁主曾在我这里无功而返了吗?”玉潇然冷笑一声。

    那人似是一愣,随即眼中出现怒容:“知道又如何!如果不是公主殿下,如今我们夜微阁的江湖地位又如何会一落再落!哼,公主殿下也莫要得意,当日你有高手护佑,如今你只身一人,看你又如何能逃得了!”

    她微微敛眸,也是,想必夜微阁人人都恼极了她:“所以,夜微阁是为了来洗昨日之耻吗?”

    “这只是一方面而已!”那人冷笑一声答道,“但我夜微阁到底是买卖为大,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公主殿下还是乖乖束手就擒的好!”

    “我跟你们走!”玉潇然凛然出声。

    四周黑衣人一愣,似是不可置信一般,看向玉潇然的目光更加警觉。

    她一声冷笑:“怎么,不是让我乖乖束手就擒吗?如今我答应了,你们倒不敢了,活该你们夜微阁地位一落千丈,不过是一群无勇更无谋的匹夫罢了!”

    一人对着率先开口那人道:“头,会不会有诈,我可听说这捧月公主狡猾的很,否则赫连明也不会费了那么大力气还是没有抓到她!”

    那人眼光一敛,对着玉潇然道:“你……你束手就擒也可以,你先把你自己穴道点了!”

    “哼!胆小鬼!”玉潇然冷笑一声,毫不犹豫出手点上了自己的穴道。

    那人又是一愣,愈发不可置信,喃喃道:“真……真点了,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带走!”

    玉潇然被绑上之后才解开穴道,那些人拉着她边走边道:“头,你说今天怎么这么顺利,倒是叫人喜出望外啊!”

    那被叫到的黑衣人狐疑地看了玉潇然一眼,看她乖乖跟着自己走才答道:“是啊,还没动手就得手了,真是怪啊!”

    “说不定是公主殿下被夜微阁的威名所摄,明知不敌再不束手就擒,那不是自找苦吃吗?我就说了,咱夜微阁虽然受了影响,但到底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那人洋洋得意道。

    却不料被身边那人拍了一巴掌:“混账!你怎么能说咱夜微阁是骆驼呢!明明是猛虎,不过你说的没错,今天这事,肯定是因为咱夜微阁威名远扬!”

    玉潇然暗自冷笑一声,狗屁威名远扬,若不是顾及帐篷内那些牧民的性命,她又如何肯乖乖就擒,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待走远了,一定要伺机脱身才是!

    这样想着,却只听那人又道:“头,我听说这捧月公主姿容绝世,曾经一曲残舞誉满天下,但凡见到的人都一直念念不忘,倒不如咱把她面具摘下来看一看到底是怎样的倾国倾城,如何?”

    “嗯,倒是个好主意,说实话,我也挺好奇的!”那人看了玉潇然一眼道。

    她一听这话,目光立刻如同利剑一般犀利,紧紧盯着那人,冷声道:“你敢!”

    那人猝不及防接到这冰冷如霜的目光。立刻冷不丁打了个冷颤,却是撞着胆子道:“我……我有何不敢,如今你已是阶下囚,竟还敢口出狂言,今日我倒偏要看上一看!”

    玉潇然面色一沉,而后收敛了神色,声音却毋庸置疑:“你若再上前一步,我便自断静脉而死!”

    这些人不杀她,想必是自己活着更有价值。

    “哎哎……”一旁那人连忙阻拦道,“头,这死了的可没活人值钱,还是算了吧!”

    那人目光一顿,停下手来,而后看着目光森然的用于小然,似是咬了咬牙:“不行,今天我非要看了不可,我倒是看看她敢不敢自尽!”

    玉潇然面上一冷,看着步步逼近的那人连连后退,银牙微咬,双手被缚,便一脚侧踢飞身侧面拉扯自己那人,向后飞身而起。

    面前这人却也是反应不慢,在玉潇然飞身而起的刹那便已有所觉,须臾间便追至其身侧,从背后点住她的穴道,走到她面前道:“跑!看你能跑到哪里!”

    她美目圆睁,看着慢慢贴近的魔掌,千算万算,倒是没算到有人会*熏心至此,正在此刻,却只听天际隐隐传来悠扬的箫声,在这寂静苍凉的雪野里荡涤开来,那箫声婉转悦耳宛如天籁,让人郁郁的心境顿时豁然开朗,仿佛隐约间给这单调无色的雪野增添了一丝色彩,让人心神随之平静下来,面前那人的动作也随之停了下来,看向无边的天际。

    无边苍白的雪野由远及近飞来一顶软轿,由四个一身黑衣的人抬着,踏雪无痕,缩丈成尺,片刻便已至,可见这抬轿之人也非一般。

    箫声,便是从这轿中传来。

    软轿稳稳地落在一行人面前,箫声也渐渐消逝在荒野之中。

    “何人在此装神弄鬼?”本欲揭下玉潇然面具收回手,警惕地盯着软轿,语气不善。

    玉潇然看着那软轿,也露出迷茫之色。

    “大胆!”抬轿的一人厉声呵斥,上前一步,似要有所动作。

    轿内之人却幽幽开口,声音平静毫无起伏,甚至有些轻柔:“退下!”

    听似绵绵无力的声音,却十分管用,使那人身形一闪,便已然回到原位。

    只听那人又冷声道:“什么大胆不大胆的,你可知我们是何人!竟然在此无礼!”

    轿内之人似在轻轻一笑,而后漫不经心道:“知道,夜微阁门下!”

    “既然知道,还敢拦路,还不快让开!”那人得意道。

    “你们是哪个分舵?”轿内之人似乎一点也不在乎那人的无礼,反问道。

    那人似是一愣,面露犹疑之色:“你到底是谁?”

    轿内一阵沉默,而后传来衣衫簌簌的声音,锦绣的轿帘微微荡漾,便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来,黑色的令牌上,金色的尊字闪闪发光,在轿中之人的手中相得益彰。

    四周夜微阁之人身形却是齐齐一顿,而后不约而同单膝着地,恭敬道:“参见二阁主!”

    玉潇然也是一愣,关于夜微阁江湖流传甚少,但有三位阁主她还是知道的尤其是二阁主,最为神秘,相传二阁主精通天文地理,心智高于常人,说是夜微阁的军师也不为过,夜微阁的崛起,就是此人出谋划策,在夜微阁,他的功劳排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就连阁主也不能!

    只是这人却从不出江湖,不同于阁主和三阁主常在江湖上露面,所以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由此,关于他的存在,也渐渐被人所遗忘,那么此人今天却出现在这了,到底是为何而来呢?

    这边心智转着,轿中之人早已收回了令牌,声音幽幽:“都起来吧!”

    “谢二阁主!”四周之人起身。

    玉潇然面前那人一改方才的嚣张得意之色,却是依旧跪地不起,声音恭敬:“属下方才多有冒犯,请二阁主降罪!”

    “不知者不为罪,起来吧!”轿中之人声音依旧未曾变化,似乎这人脾性异常温顺,只听他又道,“所抓可是北牧皇室捧月公主?”

    那人不敢有丝毫迟疑,起身后答道:“回二阁主,正是!”

    “放了她!”轿中之人的声音不容迟疑的传来。

    四周之人齐齐一愣,包括玉潇然。

    只见那人迟疑道:“二阁主,这是为何?好像不合规矩吧!”

    轿内的二阁主不答反问:“你们是那个分舵的!”

    “回二阁主,属下乃杏林分舵下第二分坛坛主!”那人虽有疑惑,但依旧是未敢迟疑答道。

    “嗯,杏林分舵地处偏远,消息还未来得及传去也不为怪!”轿内之人似在自言自语,又仿佛在说给轿外的人听,而后他又一语惊人,“如此,本座便不罚你们了!”

    “啊!”那人一愣,惊呼出声,更加疑惑不解。

    轿内之人未曾说话,只见轿夫中有一人面无表情道:“阁主七日前便已下令,夜微阁任何人不得接与捧月公主有关之事,违令者杀!”

    轿夫的话让四周夜微阁的人身形齐齐一颤,连忙下跪:“属下该死,二阁主饶命啊!”

    “本座说过,不知者不罪,你们起来吧!还不快给公主殿下松绑!”轿内之人出声道。

    “是!”那些人顿时如蒙大赦,连忙起身给玉潇然松绑,并解开了穴道。

    玉潇然揉了揉手腕,眼中波光闪闪:“多谢二阁主!”

    “公主殿下受委屈了,本座代夜微阁向公主殿下赔罪了!”轿中之人声音略带歉意道。

    “二阁主客气了,本宫何德何能,能得二阁主亲自前来相救!”玉潇然紧紧盯着轿子,试探性问道。

    此人的到来,太过诡异,就算是夜微阁有令不得杀她,派个人来就是,又何必亲自来说,岂不令人心生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