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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缘来谁都有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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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庭院中的人一直沉默良久,慕容修文才道:“皇叔这一去,前线便没有一个主心的人了!”

    “我准备亲自前去!”玉潇然淡淡道。

    慕容修文面色一顿,随即无奈浅笑道:“看来,你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铎州皇宫了!”

    “近日接到急报,裴俊,被派往前线了!”玉潇然看了看他的神色,沉吟片刻道,“之帆虽也征战许久,但裴俊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怕不是其对手!此人绝非浪得虚名,况且,我猜测,去的,不仅仅只有裴俊一人而已!”

    慕容修文浅浅蹙眉,眼底未明的神色一闪而过:“你是说……”

    “九浮楼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处于两军交战的中心,向来不受朝廷管制,但若是谁抢先占领九浮楼,便相当于打开了一道屏障,此后无论是南下还是北上,东去还是西来,皆可畅通无阻!”玉潇然神色凝重道,“所以,只要拿下九浮楼之地,东去之日,便指日可待!以应天帝的性子,只怕是会御驾亲征!”

    “你所言不假,但是九浮楼地处险要,而且隐藏着一个神秘的组织,迄今也没有见过九浮楼主人的庐山真面目,此去,定然凶险万分!”慕容修文亦是正色道,“不过你既已决定,我便知道,再劝你也是无用了,万事小心!”

    “我知道!”玉潇然点点头,“铎州的事,还有劳你费心了!”

    慕容修文携起她的手放入掌心,目光深沉地看向她,幽幽道:“你我夫妻,不必如此客套!铎州事情妥当之后,我便会与你汇合!”

    她浑身一顿,微微低首,四国千征万战良久,真正的对决,才于此刻开始,良久之后,她笑了笑:“好!希望到时,我已占领九浮楼!”

    “我不希望你如此拼命!”慕容修文抬起修长的手指,揉了揉她紧蹙的眉宇,“我只望你,安好如初!”

    “如初?”她喃喃低语,良久之后,才抬首看了他,双目明亮,“时至今日,还有谁是如初见时那般?”

    即便是塔雅思,不知何时也早已学会了无声地叹息。

    “他……”慕容修文顿了顿,却不知该怎样说出接下来的话。

    “我是你的妻子,自然会为你我之事尽心尽力!”玉潇然接道,神色未明,“这半年多来,你所做的,我都看在眼里,无论如何,你我都是夫妻,自与他人无关!”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慕容修文放开了她的手,转过身去,在转身的刹那,眼底的痛色一闪而过。

    她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八月骄阳依旧,却让他洒落在地的影子有几分孤寂和沧桑,小黑早已将赫连湛带到一旁玩耍,宽大雅致的庭院中只剩下两人,她沉吟良久,而后缓缓走上前去,搭上他的肩膀:“不如……今晚,就留在这里!”

    慕容修文身形似是一颤,侧过脸来看她,看进她未明的眼底,良久之后才道:“今日的折子,还没有看完,我这就回去了!”

    他说罢,不待她再次开口,便抬脚向外走去,待到门口时,他脚步顿了顿,却是依旧未曾回过神来,声音仿佛是来自天边那边遥远:“我不想你如此委屈自己!”

    看着他说完之后消失的方向,她的唇角,噙起一抹无奈的苦笑:“那又……何必夫妻一场!”

    他们,是一对你知我知的有名无分的夫妻,自湖心亭那晚,两人再也没有提及过此事,事后也一直分殿而住,满朝文武已经有所耳闻,连番上折便提及两国修好之事,隐射两帝为何分居而住之意,傲苍文武更是有将自己女儿送入宫中为妃之意,为此,慕容修文才隔三差五地与之共处一室,但也是,一人睡床,一人睡软榻而已。

    “启禀皇上,钟丞相求见!”庞得盛站在门外通报。

    “快请!”玉潇然收敛神色道。

    玉潇然看着一身便衣的钟怀仁,迎了上去:“钟兄,今日怎么这么闲?”

    “你这身为人君,都可以忙里偷闲,我这臣子,为何不能!”钟怀仁笑了笑看向她,见她直呼钟兄,便也省了虚礼。

    “钟兄此来,不是来向我抱怨的吧?”玉潇然笑了笑,指着庭院的石凳,招呼钟怀仁,“坐!”

    “你对九浮楼,知道多少?”钟怀仁单刀直入。

    玉潇然手上的动作一顿,继而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钟兄!” “九浮楼,不可取!”钟怀仁突然面色变得无比沉重,定定地看向她。

    她手上动作一顿,神色未明:“为什么?”

    “我不能告诉你!”钟怀仁摇了摇头,面色依旧沉重无比,“我只能告诉你,九浮楼之地,凶险万分,即便你是君临天下的一国之君!”

    玉潇然微微低首,似在沉吟。

    他顿了顿:“若你真要去,我陪你一起!”

    她依旧低首,良久之后抬起头来,已换做了满脸未明的笑容,在阳光下折射着未明的光彩:“夜微阁一向不问世事,钟兄若是不喜欢朝廷大政,大可不必为了我而屈身于此!” 钟怀仁手上面色一顿,清冷的双目中翻滚成未明的氤氲雾气,良久之后,才浅笑地看着她:“什么时候发现的?”

    “不算很久!”玉潇然淡淡道。

    钟怀仁面色未改,笑了笑:“潇然果然聪慧过人,我已经处处与夜微阁避开了,你却还是察觉到了!”

    “初次怀疑你,是你作为裘光柯门下幕僚出现在在战场上的时候,那时我逃亡在外,你也无故失踪,但却悄无声息的换了一个身份进入了裘光柯门下,这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够做到的!”玉潇然浅浅一笑,拂了拂袖口处的褶皱,“你撕下的易容,小黑说过,出自鬼手老张之手,而江湖传言,此人与夜微阁来往神秘,当时,我并未将你与夜微阁那边想去,只想着你或许与鬼手老张有些瓜葛,毕竟,谁没有个秘密!”

    钟怀仁又是一笑,眼中赞赏之色愈浓:“后来呢?”

    “后来,裘光柯袭营,你无故消失,再次勾起了我的好奇心!”玉潇然接着道,“我被杨大哥假意投投降带去裘光柯大营,凭空出现的两个身法诡异的高手相助,我突然间觉得似曾相识,我的记忆力,想来是不差的,可我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见过这两人,也就作罢!想起那两人的身份,是有一次,我在大街上,看到四个一身黑衣的轿夫!”

    钟怀仁笑了笑:“我早知你有一天会发觉,却不料这么早!”

    “那两个人,是你的轿夫吧!”玉潇然定定看着他,唇畔一抹未明的浅笑,“纳兰逸轩?”

    钟怀仁默不作声,似是默认。

    “我早有疑惑,夜微阁曾取我性命未遂,又怎能劳驾二阁主亲自前来相救,并将夜微阁至高无上的尊者令送与我!即便是你夜微阁有难处,但二阁主也一向不插手内务,如今却突然出现,岂不令人生疑?”玉潇然看着他,眼底满是谢意,“你躲在轿内,之前与我说话,其实一直是变了声的!后来你因我诧异的举动而诧异出声,我就觉得,这种声音,似曾相识!”

    “你最后确定我的身份,是因为秦秋吧!”钟怀仁淡淡道。

    “不错!秦秋的性子,固然是自来熟,但也是对着性子来的,你这清冷的性子,她却仿佛十分习惯的样子,可见你们是旧识了!她又一向久居你大哥身边不离,我自然将你认作是夜微阁的人!”玉潇然点点头,“而钟兄你,胸有大略才华满腹通晓古今,在夜微阁,只有一人与你相符,那便是二阁主,纳兰逸轩!”

    钟怀仁浅浅一笑:“秦秋那个丫头,她来的时候我就怕你看出破绽,已经尽量避开她了,却不料还是被你看出了端倪!”

    “你越是想避开她,我越生疑,试想,钟怀仁刻意避过谁!即便是对你一直热情如火的云霓裳,你也未曾躲过分毫,依旧是不冷不热地对待人家!”玉潇然眼中光芒一闪,接着道,“你虽每次支开秦秋做得不着痕迹,但日子久了,总会让人觉得有几分不对劲!”

    钟怀仁叹息道:“早知你如此精明,我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了!”

    “刻意为之,倒不如顺其自然!”玉潇然笑了笑。

    “如今你知道了,我反倒轻松了!”钟怀仁释怀笑了笑,眉毛轻佻,“这下,公平了!”

    她曾对他隐藏过公主身份,他也对他隐瞒过夜微阁二阁主的身份,如今一切大白,算是公平了。

    “总是你瞒我要久些!”她不满撇撇嘴。

    他莞尔一笑,无奈摇头:“你呀,真是一点也不吃亏!那好,皇上万岁,此行,微臣为你保驾护航可好?”

    “你?”玉潇然哑然失笑,“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为我保驾护航?”

    钟怀仁面色一红,而后指了指自己的头脑:“我是不会武功,可是我有这个!”

    玉潇然收回嬉笑之色:“朝堂是个是非之地,天下如今又征战不止,你真的想淌这趟浑水吗?”

    只怕她大婚之际,秦秋去临阳,便存了要劝他走得意思。

    “我倒是一直想在朝堂之上一展宏图,如今得皇上器重,有如此良机,何乐而不为?”钟怀仁看着她,定定道。

    “你若真想一展雄才伟略,又何必屈居上林苑数年之久!”她收敛了笑容,她虽不知他为何出现在北牧朝堂之中,但若真如他所说的欲一施雄才大略,又岂会五年来一直只是一个小小的五品编修,想来那时初见,他只是随意吟哦的诗句,却被自己看做了清高自傲的而自恃过高地批判一番,只怕那时他一定觉得自己十分好笑。

    “你说的不错,那时我不过是无聊找个事情打发时间,岂料在北牧一待竟是五年!”他看她深思神往,便知在回忆旧时,随即一笑道,“谁知却被你,一语惊醒梦中人,做官,必须要做到最高处,方不枉走一遭!”

    玉潇然看了他良久,哑然失笑:“你不后悔?今日我给你一次机会,他日你若想临阵脱逃,我可要通缉你了!”

    “我们还是计划一下去九浮楼的事吧!”钟怀仁幽幽道。

    她无奈一笑,底下头去:“既然你意已决,那便回去收拾一番,明日出发吧!一切从简!”

    钟怀仁诧异看向她:“这么急?”

    “本来不急,可见你说得如此凶险,我觉得还是早去为妙!”玉潇然幽幽道。

    钟怀仁还未说话,门口庞得盛又再次通报:“启禀皇上,风王殿下求见!”

    玉潇然顿了顿,偏首道:“传!”

    钟怀仁忙站起身来。

    一袭靛色简装的赫连风走到玉潇然面前,直欲行礼,却被玉潇然上前一把扶住:“哥哥这是作甚?”

    赫连风却是后退一步,躲开玉潇然的搀扶,跪在地上:“罪臣前来赎罪!”

    玉潇然手上动作一顿,与钟怀仁对视一眼,不动声色道:“哥哥说的哪里话,自家兄妹哪来的罪不罪的,快起来!数月来,北牧由哥哥监国,不是做的很好,何罪之有?哥哥又来与妹妹玩笑了!”

    “母债子偿!”赫连风声音平静。

    玉潇然面色一顿:“哥哥说什么呢,妹妹不明白!”

    “你不用再瞒着我了,我已经知道了!”赫连风声音中情绪未明。

    玉潇然沉默良久,方道:“那又如何?”

    赫连风身形一顿,抬首看着她,目光平静:“母债子偿!”

    “偿?”玉潇然面色一冷,“你怎么偿?”

    “我可以为你当牛做马鞍前马后,实在不行,我还有这条命!”赫连风声音依旧。

    “那好!”玉潇然沉了面色,“那我且问你,你是谁?”

    “赫连风,北牧大行皇后之子!”赫连风答道。

    “那我是谁?”玉潇然再问。

    赫连风眼中露出疑惑之色,却依旧答道:“赫连捧月,成元帝与佟宸妃的女儿!”

    “还有呢?”玉潇然眉目深沉。

    赫连风顿了顿:“北牧当今圣上,九五之尊!”

    “你既然知道,那还有如此混账话!”玉潇然冷声道,“你身为人臣,本就应该鞍前马后为国君效力,你的命,自然也是朕的,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朕的,那你还有何东西来偿还?”

    “我……”赫连风声音一窒,而后重重叩首,“赫连风但求一死!”

    “死?你的命都是朕的,你有何资格求死?”玉潇然冷声道。

    “我……”赫连风声音迟疑。

    玉潇然声音再冷,喝道:“起来!”

    赫连风顿了顿,而后缓缓起身。

    “人都说成元帝三子赫连风生性狂放不羁,不受世俗所惑,我看净是胡言乱语!”玉潇然冷笑道,“你这是给谁添堵呢?我历经千辛万苦,入朝堂,步后宫,战沙场,跋山涉水找到亲娘,还没有说上几句话,便死在了我面前,我好不容易从那死亡的阴影中走出,如今你又来这生事,你这是偿债吗?赫连风,我的三哥哥,你若真想死,别在我跟前说,你去死啊,你去偿命啊,你尽管杀死那个疼我护我的三哥哥吧,你杀啊,你若是不解恨,大可以把我身边的人都杀了,让我成为一个无亲无故的孤家寡人,这样,你就是偿债了是吗?赫连风,我向来知道你性子倔,却不知你如此愚蠢,来,剑给你,你杀!”

    她双目通红,眼泪簌簌而下,抽出虹争贯入内力插在地上。

    赫连成浑身颤抖,一向风流不羁的他双目隐约泛着泪光,伸出手去拿起那把剑,握着剑柄的手有几分颤抖。

    “今日,定远王夫妇刚刚离开!”钟怀仁突然出声,微微蹙眉,看着一脸沉痛的赫连风。

    赫连风手上的动作一顿,拿剑的手无力垂下,长剑“哐当”一声掉在额地上,良久之后,他才低下头去:“是我错了!”

    玉潇然袖中紧握的手终于松开来,感激地看了钟怀仁一眼,若非他提醒赫连成夫妇离开,她的身侧亲人已经所剩无多,只怕方才还真是凶险万分,她弯身去剑起虹争,手腕一翻,虹争缠在了腰间,看上去与腰带无异,走上前去拍了拍赫连风的肩膀,面带浅笑:“好了!”

    “谁说好了?”赫连风突然冷眼看了她。

    “怎么?你还要寻死!”玉潇然面色一变。

    赫连风唇角一翘,抬起头来面色不善地看着她,伸手弹了下她的额头:“死丫头,有妹妹这么说哥哥的吗?”

    玉潇然紧绷的神情瞬间又松懈下去,无奈摇了摇头,继而偏首看向钟怀仁:“钟兄,看到没,方才还一本正经的样子,这会儿就要来讹我了!”

    钟怀仁淡淡一笑:“谁叫你是富有天下的皇上呢!”

    玉潇然翻了个白眼,看向赫连风:“哥哥既如此说,那明日妹妹就把北牧交给哥哥了!”

    “怎么?你这是要去前线?”她话里有话,赫连风一听便知。

    “九浮楼!”玉潇然眼中光芒一闪,毫不迟疑道。

    赫连风一顿,面色变了变,良久之后才道:“那你此去小心!”

    玉潇然点点头。

    翌日一早,铎州皇宫的小门便有马车等候,车内,自然是玉潇然一行人,同去的,还有钟怀仁、小黑与赫连湛,一行人悄无声息地向宫外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