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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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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等马车停下来的时候,花著雨才知道她依然被带回了听政院。

    秦惑戴上帽子先下了马车,随后很绅士的将车帘拉开,“下来吧,尽管你已经把衣帽脱了,但是你忘了你的帽子还在我的屋里,难道就这样回去?”

    他说得很不错,她的帽子还落在他这里,可是难道他不知道,她不要那个帽子也是可以的?听政院虽然幽静,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并不代表她喜欢来这里。在他这等感觉太遥远甚至有些不真实的人的面前,她的感觉就是不自在,不自在得让她随时认为自己的行为太过污浊。更何况她刚才利用他办到了自己想办到的事,让她善良的心灵因为欺骗利用他而很有压力。

    她还是下了马车,拒绝他的人一般都会有罪恶感。

    她随他依然回到那间窗明几净的屋子里,等她从里间拿起帽子戴上出来的时候,门口站着一脸恭敬的青一,“唐公子,国师大人说已到午饭时间,请唐公子用过饭之后再送唐公子离开。国师大人已在饭厅相候。”

    已在饭厅相候?

    花著雨好笑道:“我能不能拒绝?”

    青一老实道:“不能。”

    花著雨实在好奇秦惑在这些下属心目中的形象,“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青一一脸平静,“在我们整个听政院,国师大人是说一不二的人,他说过的话,没有人会不尊崇,也没有人会违背。大人让青一来请唐公子,青一便一定要请到唐公子,不然,青一就是失职,青一愿以死谢罪。”

    “国师大人并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花著雨忍不住与他相辩,挑眉道:“请不到人,只能说是我的意愿,你可以向大人陈明,为何要以死谢罪?”

    青一忽然微微一笑,“就因为国师大人是个很好说话的人,所以我们下面的人更不会把他交待的事办出差错。若是出了差错,就是辜负了国师大人对我们寄予的厚望,因为惭愧,宁愿以死谢罪。”

    花著雨不由慨叹,这位国师大人真的太伟大了,居然让追随他的人能不惧死的崇拜着他,看来尽管他遮住了他的容颜,仍是无法阻挡人们对他发起失心疯。个人魅力至斯,恐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为了不让青一以死谢罪,她还是随着他来到了饭厅。

    饭厅里,秦惑端然在坐,四方梨木饭桌上,只准备了四菜一汤。都是相当清淡口味的,却色香味俱全,香气四溢,引人食指大动。

    “唐公子,请上坐。”青一笑着让花著雨坐在秦惑对面,道:“我们国师大人向来爱清静,在外极少用饭,也极少请人回听政院与人一起用饭。这次特意请唐公子,看来是唐公子与我们大人极为投缘。”

    “唐玉年纪轻轻,就能将太医院都不能医治好的病给医好,实在让我忍不住佩服。”秦惑将一只玉杯放到花著雨面前,并且亲自挽袖执壶为她斟酒,“所以今日一定要与唐玉小饮一杯。”

    花著雨忙拦道:“大人,请恕我不善饮酒。”

    秦惑看着她,“这是我们自制的清酒,口感平滑,芳香清爽,并不醉人。”

    他将玉杯倒满,随后又自己倒了一杯,温声道:“喝酒只在于怡情,并不在酒醉,浅尝即止,唐玉不必太拘谨。”

    花著雨实在无法推却,只是轻抿了一口,想不到这酒口感极佳,没有那种入喉火辣的感觉,反而温润芳香,极是清爽。见此酒极合她口味,便也不再推拒,在秦惑温言慢语下,她不客气地先吃了一碗饭,再又将一杯酒喝完,而且几盘菜也差不多被她一个人吃完,一顿饭几乎很快就在她的快速卷动下给吃完了,秦惑却只是浅尝了几口,酒倒是自顾喝了三杯。

    一看几菜几乎被她一个人吃光,脸上已染了绯红的花著雨有些不好意思道:“对不住,好像被我一个人吃完了,在国师大人面前真的失了分寸。”

    “国师也是人,为何每个人都要在我面前显示分寸?”秦惑微笑着揩了揩嘴,起身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花著雨忙起身道:“不用大人相送,我自己走就行。”想到贺兰晴还在她的屋里,不是为了快点回去,她才不会拼命的吃喝呢。

    秦惑看她,“你确定你自己能行?”

    “我为什么不行?”花著雨走了两步,却发现脚步有些飘乎,顿时按住椅子道:“难道我醉了?”

    秦惑上前扶住她,又扶了扶她有些歪了的帽子,笑道:“你没有醉,只是那酒有一点点后劲,等会就没事了,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花著雨强行甩了甩头,“真的不用,大人不必管我。”

    她推开他摇晃着往前走。

    看着国师一再被推拒,青一脸色变了变,秦惑却面不改色的跟在她后面,直到马车来,他又扶她上了马车。

    而马车的颠簸,简直就像是摇篮,晃了两下,花著雨竟然是不知不觉睡着了。

    **

    从皇宫出来,正善终于没有忍住心头的好奇,奇怪道:“主子为什么一直看着秦惑和他旁边的黑衣人?难道你不担心秦惑会怀疑我们对他不陌生吗?”

    方篱笙眸色沉了沉,里面竟有黑气翻涌,“秦惑把一个遮得严严实实的人带去给皇太后看病,然后又无功而返,堂堂国师,竟做这等无用功?”

    “我们马上就要离开京城了,而且听政院那边有龙七监视着,主子不用担心他有什么动静我们会不知道。”

    “虽是如此,我仍有一种不安的感觉。那个小黑衣人,明明给我很熟悉的感觉……”方篱笙思索了一会,忽然道:“不对。高山,把马车赶到武国公府。”

    马车转了方向,正善奇怪,“为什么要去武国公府?主子不是说晚上去的么?”

    方篱笙目光泛起讥嘲,“我怀疑某个人已经胆大包天到自己去惹秦惑了,如果刚才那个小黑衣人真的是她,我担心她这次跟我走不了了。”

    正善动容,“有这么严重?会不会是主子的预感有误?”

    “你什么时候见我的预感有误过?”说完,方篱笙便闭目不语。而高山的马车却忽然停住,是被怒叔给拦住了。

    怒叔一脸凝重地上了马车,“主子,我们得尽快离开京城。”

    正善心里一紧,道:“发生了什么事?”

    怒叔将一封信递到方篱笙面前,“说皇上突然遇袭,现在生命垂危,又不敢向外声张,盼主子能马上赶回去处理,说不定,还能见皇上最后一面……”

    方篱笙将信接过去扫了几眼,“宫里有二弟在,我相信就算父皇出了什么事他也能处理好。”

    怒叔一怔,“主子是说现在不回去?”

    方篱笙将信折好,“我会抽神风营一部分人先回东临。”

    怒叔还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改变主意,正善解释道:“好像是预感花七小姐走不了,如果确定不是,主子会带着她尽快一起回东临的。”

    怒叔闻言心情沉重,“希望主子的怀疑不是事实。”

    **

    武国公府里。

    由于昨晚老夫人屋里闹鬼,下人们都议论纷纷。他们以为老夫人会被吓病,结果老夫人不但没病,神情反而更冷厉了。

    周妈妈服侍老夫人吃了午饭,要扶她出去走走接接阳气,老夫人却是冷笑道:“你以为我一个大活人会怕一个鬼?就算她没死,只是扮了鬼来吓我,我更不用怕她。如今她的女儿还在我府里,把我惹得怒了,我会叫人干脆连她女儿一起杀了!”

    周妈妈有些胆战,“雪夫人究竟是死还是没死我们都不知道。如果昨晚真的是她的魂灵回来了,老夫人还是找个道士来做做法事才好。”

    “法事自然是要做的,但不是现在,碧媛马上就要出嫁了,这个时候做不太合适。”老夫人自有主张,“今晚把七小姐叫到我屋里来睡,看那个女鬼还敢来?”

    周妈妈一呆,“那恐怕不行,听说睿郡主来了,还在静婷苑收拾了屋子,估计是要住几天。如若七小姐不来,有睿郡主在的话,我们也勉强不了她,睿郡主肯定要为她说话。”

    这时顾氏进来道:“老夫人,大长公主来了。”

    老夫人有些意外,“大长公主?她无缘无故怎会到我们府里来?”

    “听说是来找花著雨的,结果我刚才着人去静婷苑去叫,她竟然不在,说是出了门,也不知去了哪里。”

    “她如今胆子也大了,居然不说也可以出门?有没有问大长公主找她何事?”

    顾氏低头道:“大长公主没说,但是看她很着急的样子,恐怕是有急事。”

    老夫人不再坐着,“走,不能让大长公主认为我们国公府的人不懂礼数,一起到前面陪着去。”

    **

    花著雨蓦然惊醒,睁开眼,方发觉自己还在马车里,侧目一看,竟发现她靠在秦惑的肩上,他的一只手还揽着她,甚至她的身上还盖着他带着檀香味的黑袍子。

    秦惑正闭目休息。

    她轻手轻脚将身上的袍子拿下,准备挪开些,秦惑已睁开了眼,轻“嗯”了一声道:“醒了么?”

    花著雨索性装作若无其事回头笑道:“想不到竟然睡着了,大人为什么不叫我?”

    秦惑将她拿开的黑袍子放到一边,“看你睡得熟,不忍心叫醒。你来时的马车还在永安堂门口等你,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花著雨把车窗扒开,果然见天色已到掌灯时分,心里直叹,怎么一觉睡到这个时候?

    她赶紧跳下马车,“让大人浪费这么多时间,很是抱歉。大人慢走,我也先走了。”

    她不待他回答,就急匆匆往还等在永安堂门口的阿旺走去,看她出来,等得焦急的阿旺松了口长气,扶她上了马车,二话不说就往国公府里赶。

    秦惑撩着帘子看着马车急驰而去,淡声道:“不知道太后的病情如何,去皇宫。”

    马车立即调头行去。

    花著雨在马车里把一套行头换下来,头发梳好,差不多刚才到国公府门口。只是还没下马车,正在门口张望的管事就已经跑过来道:“七小姐到哪里去了?让老夫人和长公主等到这个时候?”

    阿旺帮她圆着谎道:“小姐说她的米铺都改成了药铺,亲自去查看了一下,三家铺子一一查看下来,自然也要一些时间。”

    “好了好了,别说了,快点进去吧,长公主从下午等到这时候,不说老夫人,若是老爷在的话,也都发怒了。”

    花著雨也不多言,随管事来到会客厅,果然见老夫人和顾氏等陪着长公主在坐,不知道长公主找她何事,竟然还挑到了今天出门的时候。

    “长公主金安。”她进门就一礼下去请安。

    长公主看到是她,眼里明明着急,面上却能优雅笑道:“可把七小姐等回来了,如果方便的话,可否借一步说话?”

    她整整坐了一下午都没说什么事,也就让老夫人等人陪着闲聊,一见花著雨就要挪一边说话去,老夫人和顾氏自是感觉怪异,长公主什么时候和花著雨扯上交情了?

    花著雨点头道:“让长公主久等,实是抱歉。不如去我的院子喝杯花茶?”

    长公主正要应,外面已有尖细的声音唱道:“接皇上口谕,武国公之女花七小姐马上进宫觐见。”

    紧跟着德公公的身影已出现在客厅门口,他眉目一扫,看到长公主,也不太意外道:“原来长公主也在,如果长公主得空,也可以一起去皇宫。”

    长公主脸色难看,顾氏一礼道:“不知皇上因何事召见小女?”她以为是太子选妃的事,顿感紧张。

    老夫人也与她想到了一处去,“今儿我儿早朝之后就没回来,敢问公公,他是否还在宫中?”

    德公公微颔首道:“没错,国公爷还在宫中,皇上正有事与他商议。”

    他转而对花著雨道:“马车已在外面,花七小姐请。”

    花著雨心里完全没底,看长公主脸色灰败,就知她恐怕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便拉上她道:“长公主我们一起进宫?”

    长公主叹了口气,挽起她的手,“走吧。”

    两人上了马车,由于马车旁有德公公并骑,长公主不敢多说,只是拍了拍花著雨的手低道:“我府里出了奸细,不知是谁把你医好我儿傻病的事透露了出去,今日皇太后突然病危,听说是与顾正凉下药偏离有关,顾正凉指证是他的医童换了药,医童被当场打死。我抓出府里奸细的时候,她说她把消息已经透露给了顾正凉,听到这个消息,我赶紧就到国公府想通知你,怕顾正凉狗急跳墙为保命扯出你,让你去躲一躲,结果……看来他果然把你扯了出去,若是等下你不能出手救得皇太后,恐怕会要被陈家和顾家死咬着不放……”

    花著雨抚额,她刚刚给皇太后下了与还魂草相冲相克的毒,转眼就要因为被泄露身份而又要去救她,怎么会这样?

    皇太后的病并不好治,顾正凉这招死也要拉她垫背的计果然狠毒。

    马车到了宫门口,在德公公带领下,居然也不用下车,直接绕道到了慈宁宫外。

    慈宁宫外殿,宝兴帝、婧皇后、明妃、陈家的人、顾家的人、太子楚霸、四皇子楚明秋、花不缺、包括黎司桐一个不落的全都在。显然,黎司桐的到来,并不是他主动,是被召来的。

    花著雨和长公主慢慢走进去,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盯着她,顾正凉的目光更是阴冷,好像今日他失利是她所害,想要吃掉她一般。虽然本来是她所害。

    以往不可一世的顾相眉发皆竖,但是难掩他微颤的眼角,分明今日顾正凉的遭遇直如击中了他的心脏。

    花著雨嘴角微哂,这才是开始,就受不了么?后头的大戏还没开始唱,可别先就气疯了。

    宝兴帝一见她,就沉声道:“黎世子,你说你的病是花七小姐亲自动手将你治好,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黎司桐目光复杂地看了花著雨一眼,抱拳道:“回皇上,微臣的病确实是花七小姐所治。”

    此音一落,陈太傅一家顿时像将目光厉剑一样刺向花著雨,花著雨自是心里有数,她救黎司桐已触动了不少人的利益,特别是与长公主有龃龉的陈家,估计他们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

    而皇上呢?他为削安平王之军权,是否现在也将她视为眼中钉?尽管长公主是他同胞妹妹。

    她一进来就让黎司桐当众承认医治他的事,恐怕就是要挑起她对黎司桐揭她身份的恨意,从而让她后悔不该救治黎司桐。

    就说,这皇廷之中的上位者,不可能是一个像他平日表现的那般好相与之辈。

    一旁的楚霸实在没料到今日因为顾正凉的药用得偏颇而将花著雨给扯了出来,他只想尽力为花著雨挽回点什么,问道:“黎世子的病是否彻底痊愈?还是只好了一部分?”

    黎司桐犹豫了一下,“已经彻底痊愈。”

    长公主一声长叹,在他们这种境况下,他的病没有痊愈也要说痊愈,不然,一个有病之人,将来谁会服他信他?

    这个答案是楚霸没有料到的,他以为,黎司桐会为了花著雨今日的处境,稍退一步,若是之后她无法救治皇太后的病,大家也无法责怪她。

    可是现在黎司桐若是完全痊愈的话,说明她的医术已到了登峰造极,万一皇太后的病没有治好,她极有可能背上没有尽力之名而被降罪。

    宝兴帝点头道:“花著雨,原来你就是那位医治好我们黎世子多年怪病的神医,不知道皇太后重病,朝廷多方招募医者,你为何不来?难道不想为朝廷效力?”

    花著雨垂眼上前道:“回皇上,并非如此。因为学有专攻,黎世子的病,民女也只是巧合之下给医治好了,而皇太后的病,并非民女擅长,不想延误了皇太后的病情。”

    陈太傅冷哼一声,“什么延误了病情?你看都没来看一眼,又如何知道会延误病情?分明是你想见死不救!”

    陈姚氏也冷道:“她之前宁愿和亲北冥也不愿来给皇太后治病,这里面的用心不难看出来。”

    花著雨也来了火气,冷声讽刺道:“我父亲最是清楚,我自小被养在深闺,根本就没有学医的机会。两年前姐姐被和亲西齐后,我就被母亲远远送到了两百里外的庄子里,我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姑娘在那个陌生之地,不说被下人欺负整日下地干活,就算我在这期间有机会接触这方面的郎中,可是又有多少时间学习?我也只是跟着一个走方郎中学会了几种浅显的疑难杂症,其中恰好包括黎世子的那种而已。我若是会医治皇太后的病,请问谁愿意和亲北冥那种茹毛饮血的地方?”

    花不缺脸上胀得通红,“爹并不知道你在庄子里被下人欺凌……”

    顾相怒道:“胡说!我女儿是岂是那等没有度量之人?无故怎会送你去庄子让下人欺凌你?恐怕是你犯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受人待见才是!”

    花著雨冷声反问,“我犯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请左相大人明说!”她不信他敢出说顾其忠的事,不然,这祸水恐怕又要再次引向顾家。

    顾相眼睛像铜铃一样死命盯着她,脸皮胀得红里泛紫,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楚明秋看着花著雨,当日她被送到庄子的事,他是隐约知道的,那时是顾氏利用顾其忠败了她的名声,随后把她送走的。只是没料到顾氏心也恁狠,送走也就罢了,居然还要让下人欺凌,下田地干活,折辱人到这等地步,怪不得她后来要把花若梦给整得那般惨。看来她就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不然她后来也不会联合了太子与他为敌。可是她后来为什么要救顾其忠?这里面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或者她只是单纯想向他报仇?

    宝兴帝挥了挥手,“这些闲事先不要说,皇太后的病你治是不治?”

    花著雨扑嗵一声跪下去,“民女擅长的只有几类病,如果皇太后的病不在民女医治之列,请皇上恕民女不能治之罪。”

    宝兴帝的眸光瞬间森寒,“你这是在要胁朕么?”

    花著雨垂头,“不敢。”

    宝兴帝冷哼一声,婧皇后不欲事情太僵,便道:“皇上并不是一个不讲理之人,花七小姐连看都没看过皇太后,又怎么知道不能救治呢?不管怎么样,先看了病人再说。”

    长公主此时也觉得该让皇帝给个明确的答复,不能让花著雨就入了陈、顾两家的圈套,万一她不能治,在他们众口烁金之下,她还不要连命都丢掉?

    于是上前红着眼眶道:“皇兄,由于花著雨身世悲怜,不禁让我想起我们小时候的事,所以之前就认她是我义女……她自幼因为种种原因胆子小,她姐姐和亲后,更感孤苦,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一丝安全感,整日都在惶恐之中,还望皇兄能安心的让她进去为皇太后诊治……”

    她和宝兴帝的母亲也是早死,两人小时在皇宫之中如水中浮萍,飘零而无助,现在她拿花著雨的身世相提并论,又说收了花著雨为义女,就是在让宝兴帝忆起小时兄妹之间没有任何利益纷争的扶助,从而能软了心肠。

    宝兴帝看着她,脑海终是回放着长公主小时候那哭泣无助的目光,心沉了沉,道:“花著雨现在进去为皇太后看诊吧,这病也不是个小病,若是不能治,朕总不能去降罪一个治不了病的大夫。”

    一得这个肯定的答复,花著雨恭敬道:“谢皇上恩赐。”

    顾正凉眼神阴毒如蛇,他没料到花著雨如此狡猾,这般逼着皇上给了她不治也不会降罪的承诺,等会就算她治得好,恐怕也会要说治不好,这么一来,皇太后一死,他岂非也要跟着陪葬?

    楚霸长松了口气,忙扶花著雨起来,进了皇太后寝殿。

    对于陈太后的病,如果真要治的话,根本就不须要太费脑筋,因为之前顾正凉已配了药,她相信那药对陈太后是有效的,如果她没有先行下毒的话。

    花著雨走到内殿,喷过血后的陈太后奄奄一息的躺在床榻上,旁边的宫人一脸谨慎小心。

    她坐于榻前重新看诊。由陈姚氏、婧皇后、顾正凉以及太子相陪。

    宝兴帝正准备进去的时候,国师秦惑来了。

    陈太傅等一惊,没有料到国师会一日两次驾临慈宁宫。

    “太后病情怎么样了?”秦惑问道。

    陈太傅道:“已经请到了曾经帮黎世子医治的大夫,大夫才刚进去,不知情况如何?”

    “原来黎世子已经把救治你的神医请来。再好也不过,不知是谁?”

    黎司桐垂眸道:“是武国公的女儿花七小姐。”

    秦惑微挑眉,“花七小姐?那位准备和亲北冥王的花七小姐?”

    花不缺抱拳道:“正是小女。”

    秦惑点头,“武国公的女儿就是不同凡响,一是可以和亲西齐,又是可以和亲北冥,现在居然还成了神医,武国公好有福气。”

    花不缺嘴上称着是,背心却在冒白毛汗,国师这等说法,究竟是在贬低他,还是在褒扬他?

    “我今晚来,其实也是为了花七小姐的事,想不到一来,都凑到了一块儿。”秦惑侧目对宝兴帝道:“几日前,皇上不是曾问花七小姐的八字是否真的克夫?”

    宝兴帝微点头,“确实,不知结果如何?”现在他忽然又发现花著雨懂医术这一技能,只望从国师嘴里说出来的话与方篱笙不同,因为就刚才她那等为了自己的利益敢于与他对抗有智有谋坚决不入陈、顾两家圈套的样子,更加坚定了要将她纳为太子妃嫔的决心。太子耿直,身边需要的,正是像她这样能一眼看清利弊形势的女子帮衬,何况还有医术加身,更是可以避免不少暗杀。有了她,太子将来的路会更好走。

    秦惑坐下道:“花七小姐的八字确实克夫。不过,她却是一颗福星。今日从宫中回听政院后,我又重新起了一卦,卦象上言明,能救太后的,始终只有花七小姐一人。想不到我一来,她已经变成了神医。”

    宝兴帝听得大失所望,随即道:“难道花七小姐能救治皇太后的病?”

    秦惑摇头,“自也和她的医术有关系。而且花七小姐乃东方福泽星降世,除了她的医术外,如果她能在慈宁宫诚心为皇太后抄写《道丹经》七天,供上我法坛三天,再烧灰制丸后让太后服用,太后的病便有十分把握能痊愈。”

    “此话当真?”陈太傅惊得差点跳起来。

    秦惑目光冰凉如水,“太傅认为我在胡言?”

    陈太傅立即赔罪道:“国师息怒,本官绝非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