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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城，远离市中心的郊外酒店内，一脸胡茬、脸色铁青的陈伟阳于阴暗的房间内接起了电话。
“是我，老刘。”
电话那边，响起了久违的声音。
陈伟阳嗤笑一声，随后在床上翻了个身，用沉闷沙哑的声音回复那头。
“刘总，我怎么会不知道是你呢哈哈哈……。”
打电话过来的人，正是前段时间刚刚背叛顾氏，和启顺房地产达成合作的中建建材公司刘总。
“你好久没有联系我，这不，我就只能亲自打电话给你了。”
刘总的声音和本人很像，总给人一种油腻腻的滋味。
若不是没法子，陈伟阳平时都有尽量控制少和他交流。
“听陈总的声音……，”刘总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了几圈，问道：“想必是昨晚又去哪里应酬了吧？”
刘总不知道陈伟阳在W城和丛家的处境如何，他自认为自己这般询问不会有错，却也无意间戳痛了陈伟阳的痛处。
“你有什么事情吗？”陈伟阳表情不耐烦的说道，连带着声音里也多了些怒意。
他哪里是去应酬了，分明是一个人在房间里借酒消愁。
这几天，他一直足不出户待在酒店房间里，每当想起那天那两个佣人之间的对话，陈伟阳便一日不得安宁。
无法想象。
他真的无法想象丛子安自一开始就不是自己的孩子。
这个事实残酷的吓人，十八年了，十八年啊！这让他怎么可能在一朝一夕之间就接受这个事实。
丛子安不是他的亲生儿子，那这个世界上便再也没有他的亲人。
“倒也不是有什么事情，就是跟你说一声。”
隔着手机屏幕，陈伟阳都能想象得到刘总脸上肥肉乱颤的模样。
“陈总，这边都差不多了，等到年前，再让我们早就安排进去的人偷偷摸摸做点手脚，这事儿就没问题了。”
“确定吗？”
“嘿嘿，”刘总笑的谄媚，“十拿九稳的买卖，我确定得很。”
头晕的厉害，陈伟阳宿醉刚醒，这会儿还真没心思跟他继续聊下去，敷衍的问了几句，让刘总谨慎小心一些，他又道：“事情办妥了再来联系我，这边还有其他事儿。”
“好好好，”刘总一口一个好的应了。
只要陈伟阳的事情办妥，中建集团、他，就都能从中分得一杯羹。
刘总：“那我这就去安排？”
陈伟阳：“嗯。”
烦闷的催促了一声，陈伟阳毫不迟疑挂断了电话。
——
眼瞅着马上除夕了，就连于秘书的家里人也都时常打电话过来催促其回家了。
但是吴只只至今没有联系顾有汜，顾有汜心里别扭，好几次打电话过去想要和她互诉衷肠，可奈何每一次都是不欢而散。
顾有汜实在搞不清楚吴只只心里都在想些什么，他倒不是理不清楚吴只只为何这么对自己。
无非就是生气他不能如约回家而已。
但这又实非他所愿，他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彻底解决陈伟阳。
但这一切又都不能让吴只只知道，生怕她为自己担心。
无法解释、无法说明，顾有汜便只能隐瞒下去。
“还在闹别扭呢？”
好半天没有听到那头传来吴只只的回话，顾有汜挽唇轻笑了一声，语气宠溺到了极致。
“怎么不说话了？”
不管他怎么问，吴只只那头就是没有回应。
顾有汜这边捧着个手机耐心等待心上人的回复，殊不知这头，吴只只早就扔下手机去厨房
里忙着给自己切猪耳朵吃了。
于是，顾有汜先前自以为吴只只能听到的话都说给空气听了。
等吴只只端着切成丝的猪耳朵再回到客厅时，手机里的对话声已经变成了两个人。
觉得有问题，她变了脸色打开免提。
“有汜哥，上次我爸爸让你来家里，你怎么拒绝了，我还特意下厨了呢……”
这个声音……熟悉的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似得。
具体是在哪里，吴只只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
不过片刻，电话里又传出来顾有汜的回应声。
“你怎么又来了。”
“我不能来吗？于姐姐都能让我进来，怎么到了你这里就要被这么问呢？有汜哥，你没有心……”
吴只只眉头紧皱在一起，这个女孩的声音，可不就是之前她在顾有汜电话里听到的那个声音。
对了，有汜哥……
能这般称呼顾有汜的，可不就只有那么一个人。
他们竟然还在一起，真有你的顾有汜，竟然敢在外边明摆着偷腥！
真是野的没边儿了！
那头的女声越发的甜腻，引起了吴只只的生理不适，她觉得刚刚扔进口中的酸辣猪耳朵都不香了。
那女声还在继续，可说出来的话却让吴只只再不敢恭维。
“你就不要再装了有汜哥哥，你嘴上说着不喜欢我，其实背地里还专门安排了保镖保护我的安危，是吧？”
“你为什么不说话，是默认了？”
“我就知道有汜哥哥其实是喜欢我的，不然也不可能这么担心我，你就说实话吧，我不会笑话你的。”
“……”
耳边呈立体声环绕的全都是那头陌生女孩的声音，吴只只又烦又闷，想开口打断他们的谈话，却又懒得开口。
顾有汜竟然这般毫无顾忌，分明知道在和自己通话，还敢跟陌生女孩见面。
而且，他又安排顾家的保镖在这个女孩身后。
这分明就是为了保护她，而为什么费尽心思想要保护她的安危，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
他们之间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最起码……不可告她！
过分！
吴只只心下郁结，扁着嘴巴一脸烦躁的挂断了他们之间的通话。
而这头，顾有汜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发现通话被人力中断了，但他目前没有时间立刻拨打回去。
“有汜哥哥，你怎么都不理我的？”
他旁边，可还有个需要应付过去的丛慢慢。
顾有汜百无聊赖的看着兀自抱上自己手臂的俏丽女孩，却只觉得反感。
他不动声色的抽出手臂，在丛慢慢撅着嘴巴望着自己的时候，挪开步子离开了她旁边。
“丛小姐，我很感谢你和丛大少的盛情邀约，但可惜公司才刚落定，不方便前去。”
这明显的只是婉拒的话术，任谁都听得出来的话，偏偏丛慢慢年纪尚小，听不懂顾有汜话里的拒绝。
“那你什么时候方便啊？我家大门常打开，开放怀抱等你。”
说话就说话，偏生还笑着对顾有汜张开双臂，做出等待拥抱的动作。
顾有汜心生烦躁，伸手捂着额头，语气沉沉。
“丛小姐，你的意思我很清楚，但我已经结……。”
“谁要听你说这些话了！”丛慢慢若无其事打断顾有汜的话，自以为是得意洋洋的。
“你要是真的和妻子感情很好也就算了，我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靠近你。”
“但你别以为我年纪小就什么都不知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她
脸色红润，一副什么都瞒不过她的表情。
“你这样的就跟我姑姑和陈伟阳一样，只是表面上的婚姻关系，实则背地里根本不相往来。”
形婚而已。
说不准当年结婚也只是为了家族才联姻罢了。
“可我不在乎啊，我喜欢你，就要跟你在一起。”丛慢慢甘之如饴，却也没问过顾有汜感觉如何。
听丛慢慢这番话，他真的有那么一瞬间是忍不住想要笑出来的。
“丛小姐，你的想象力未免也太丰富了一些。”
是谁告诉她，他和吴只只的婚姻是什么商业联姻，亦或者是被迫而为的形婚。
无语摇头，顾有汜甚至还有些佩服她能想到这些。
“我和我妻子感情生活很融洽，多谢丛小姐的关心……”
顿了顿，他弯唇继续道：“以及欣赏，可惜我消受不起。”
“我可不相信你这些场面话，”丛慢慢从小就是自信的代名词，在她眼中，就没有自己猜不对的谜题。
“若不是关系不好、不够深爱，为什么你连春节将至都不愿意回家和她一起？春节是重要的节日，你都能为了工作不回家，那家里的女人对你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丛慢慢这番言辞说服了自己，却还是没说服顾有汜。
他还真不至于就这么被一个小姑娘的胡言乱语给说的怀疑自己对吴只只的用心。
“点到为止。”
顾有汜沉声制止了丛慢慢的滔滔不绝，即便他和丛白书因为合作凑在了一起，但也不表示丛慢慢一个局外人可以对他的家事指手画脚。
说难听的，顾有汜很厌烦如她这种自以为是看破一切的高傲性子。
既然说不通，那便没有必要再一门心思的解释。
说完这话，顾有汜看着表情略无辜委屈的丛慢慢伸出手掌，示意新办公室门口的位置，顾有汜礼貌周到的开口：“请。”
“有汜哥！”
丛慢慢不满的跺脚，满脸都是不甘不愿。
“你怎么又赶我走！”
知道她这副样子估计又是想要趁机耍赖不认账，顾有汜面色不变，心平气和的将于秘书叫了进来。
‘咚咚咚’
顾有汜抬眸，意味深长的看着门口方向。
“进。”
于秘书很快推开房门，刚进门就察觉到顾有汜看着自己的时候，眼里多了些凌厉的东西。
她立时打了个摆子，知道顾有汜是责怪自己将丛慢慢送了进来。
可她也很难拒绝诶，丛慢慢根本不听劝阻，说了要进来就是要进来，谁都拦不住。
莫说是外面的保安了，她亲自出马也不敢惹恼丛家这位大小姐。
顾有汜也不绕弯子，转身走向崭新的老板椅，他直接将一脸不服气的丛慢慢交给了于秘书。
“人是你接进来的，你送她出去吧。”
于秘书肝儿颤了一下：顾总果然是生气了。
“我才刚到，我不想走！”以为自己耍小性子会管用的丛慢慢一屁股坐在了办公室不远处的沙发区，双手叉腰铆足了劲儿就是不离开。
于秘书看看丛慢慢，又看看兀自低着头忙起工作，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顾有汜，便知道这烂摊子兜兜转转还是得落在自己身上。
暗自叹了一口气，于秘书只得咬着牙上前。
既然顾总都不担心可能会因为丛慢慢而影响他和丛家的合作，那她这个当属下的就更不用操心了。
思及此，于秘书心境澄明了许多。
走到丛慢慢旁边，她微微弯腰，礼貌地再次下了逐客令。
“丛小姐，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