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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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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迭香,学名rosmarinusofficinalis,唇形科灌木,喜温耐旱,花期春夏,开唇形花,多白色、粉红色、紫色及蓝色。

    花语是,回忆。

    ——tips2

    当林桃醒来时,已经是隔天清晨。她觉得自己浑身疲倦,像是经历过一番轮回。

    睁开眼,她发现自己躺在病房里,满目都是白色,鼻端全是消毒水的气息。

    林桃脑子有些恍惚,她一时搞不明白自己为何穿越来了这里,然而后脑勺上的疼令她逐渐记起昨晚发生的那场血案。

    见她醒来,旁边一护士模样的女孩忙唤来了医生。林桃的主治医生是位年轻男人,浓眉大眼,笑起来脸颊上有两酒窝,特别无害有亲和力。可是林桃却始终对这主治医生怒目而视——因为他就是严容的死党高义卿。

    林桃对高义卿向来没好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和严容这种禽&兽混在一处而且还混了好多年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好货。

    高义卿仔细地为林桃做完了检查,确定她有轻微脑震荡以及几处外伤,此外并无大碍。但仍旧需要留院观察几天,并且可能有头疼恶心耳鸣呕吐等症状。

    “意思就是我死不了吗?真可惜,要不然还可以让严容偿命呢。”林桃的嘴角含着讽刺的冰渣。

    护士小姐很想要听听八卦,但高义卿却微笑着将她支开了。待房间里没了他人,高义卿端来木凳在病chuang边坐下。高义卿也是高个,当初和严容就是在学校篮球队里认识的,少年意气打了几架后便成了朋友。

    林桃和严容的关系在双方朋友之间都是个秘密,毕竟林桃是向墨书的干妹妹,而严容打小看见向墨书便像是看见仇人似地,恨不能直接一刀子捅了他。

    无论大家想象力有多丰富,都想不到严容会与林桃搅在一起。

    因为这关系实在是乱得人头皮发麻。

    林桃记得严容第一次将她带到高义卿面前时,高义卿震惊得半晌没说出话来,估计就算是严容告诉高义卿他出柜了,高义卿也不会这么惊讶。

    高义卿调侃道:“我说你们小两口也真是绝了,哪里有小情侣吵架吵得住进医院的。”

    林桃冷笑,高义卿一口一个“小两口”,一口一个“小情侣”,打的什么鬼主意以为她不知道呢。

    她露出冷然的笑容:“您可别忙着粉饰太平。首先,我和他真不是什么正经情侣,我是被迫留在他身边。其次,我们不是吵架,是他蓄意殴打我。”

    高义卿被无端抢白,也不气来也不恼,只悠悠回道:“昨晚我正值班呢,结果严容就抱着你跑来了。当时我看你浑身都是血,唬了大跳。结果后来一检查,发现你后脑勺的伤口并不深,那血大多还是从严容手上的伤口里流出来的。我再仔细一瞅,发现他那伤口还真不浅,皮肉全翻出来了。护士想来为他处理伤口,他却面无表情地将别人推开,直到确认你没有生命危险了,这才去缝针。对了,他缝了十二针。”

    高义卿这番话说得是轻轻浅浅,但林桃听得出来,他潜台词就是说:看吧看吧,你也不是省油的灯啊。

    “他是自作孽不可活,你说他要是放了我,不理会我,哪里会出这些事?”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林桃还是忍不住对着高义卿道:“你不是他好朋友吗?你就劝劝他放了我吧,就算是为了他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再这么下去,我怕自己有天会忍不住和他同归于尽了。”

    高义卿望着林桃,眼神深邃,表情莫测,他张口想要说什么,但最终却忍住了。高义卿起身来到窗户边,这里是三楼,正好可以看见下方院子里的凤凰木,叶如飞凰之羽,花若丹凤之冠,灿烂如火,艳红夺目。

    太浓烈的美丽,始终有种不详感,像是下秒便会进&入衰败。

    景物如此,感情也是如此。

    高义卿转过身来,他身材高大,几乎挡住了大半的阳光,整个人浸在黝黯中,林桃看不清他的面目表情,只听见他不怒不喜的声音:“其实严容对你并不坏,昨晚他失了那么多的血,仍旧在这守了你一&夜,觉也没睡。今早想着你喜欢花草,便赶紧着出门去给你买,想让你醒来后看见心情好点。”

    林桃嗤之以鼻:“得了吧,他守着我不过是害怕我死了。我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就算他是严家的独子,也得给我偿命。还有,他跑出去买点花草你就要说半晌,那他欺凌我折磨我殴打我的时候,怎么就不见你说什么呢?”

    林桃知道,严容对她的态度向来如此,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

    可是谁稀罕他的甜枣,她只记得他的巴掌。

    高义卿见林桃越说越激动,便也识趣地没再劝。只转变话题,问道:“我就是好奇,你们到底是因为什么吵起来的?我记得前天晚上不还是好好的吗?”

    林桃紧闭嘴唇不肯说话——这件事太丢人,她说不出口。

    林桃说不出口,但有人却说得出口,只听门口传来严容凉幽幽的声音:“因为我逼她和我车震,她生了大气。”

    话音刚落,林桃的脸再次红了个透,太阳穴气得鼓涨涨的,双目赤红地盯着抱着一束淡紫色迷迭香走入病房内的严容。

    那迷迭香开得正盛,屋内顿时散出一股提神的清香。

    “你口味真重。”高义卿啧啧评价。

    “说得好像你没有做过这件事似地。”严容斜瞥他一眼。

    高义卿想起了那个红色的窈窕身影,呼吸一窒,但他的表情是那样克制,就连严容这个多年好友也没看出端倪。

    很快,他脸上又恢复了戏谑的调侃,道:“我对两位的房事不太感兴趣,先告退了,有事叫我。”

    临出门前,高义卿不怀好意地提醒道:“对了,林桃有轻微的脑震荡,需要卧chuang歇息,请尽量减少脑力以及‘体力’劳动。”

    林桃很得牙痒痒,这高义卿将“体力”两字咬得这么重是几个意思?而且离开前还将门关得这样严实又是打的什么鬼主意?

    待高义卿离开后,严容也没理会林桃,自顾自拿着花瓶和迷迭香去了洗手间,专心致志灌水插花。林桃先是戒备地望着他,但后来也累了,干脆就躺chuang上装睡。

    待严容将插着迷迭香的花瓶放在桌上后,转过身来便看见林桃已经将自己用被单给从头到尾捂住,跟条毛毛虫似地。他是好气又好笑,走过去在chuang边坐下,直接将被单掀开。林桃本来就处于紧张之中,突地被他一弄,整个人瞬间剧烈地抖动了下。

    严容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林桃,你是把我当老虎呢,我会吃你吗?”

    林桃干脆不理会他,直接将脸埋在枕头里,声音也是闷闷的:“会。”

    林桃将脸埋在枕头里,她后脑勺伤口处包扎的白纱布就这样呈现在严容眼前,ting刺眼的。

    严容看着那白纱布,愣了会,再开口时,声音也软了许多:“你才是老虎,母老虎。你看你给我咬的,那肉都快要掉下来了,我说你牙怎么这么尖呢。”

    林桃不理会他,心里却在想,咬下来才好呢,最好就是把你子孙根也咬下来!

    严容继续道:“我记得《倚天屠龙记》里,那张无忌就是咬了殷离手臂一口,然后那殷离就对张无忌念念不忘。你说你也咬我手臂,是不是也想我对你念念不忘啊。”

    他还能再厚颜无耻些吗?林桃虽然生气,但明白严容是在逗自己说话,也不中计,继续沉默,让他无趣。

    严容干脆也在病chuang上躺下,病chuang是单人病chuang,ting窄的,而且严容身材又高大,挤得林桃不耐烦地直哼哼。

    严容伸出大手搂住她的腰,林桃挣扎了下,发现无济于事,只能躺下继续装尸体。

    严容也不在意,全当自己在自言自语,也不觉得尴尬。

    “你知道我为什么今天要给你带迷迭香来吗?那是因为我听说,在最早版本的《睡美人》里,睡美人不是被王子吻醒的,而是被一束迷迭香唤醒的。所以我想,我拿回了迷迭香,你肯定也醒了。”

    林桃从小便喜欢植物,所以大学时也读的是植物学专业。这时听严容说起了自己感兴趣的话题便有点动摇,但因为恨毒了他,便不想搭话。

    严容再接再厉:“我还听说,迷迭香的花语是留住回忆。在《哈姆雷特》里,奥菲利亚说‘迷迭香是为了帮助回忆,亲爱的,请你牢记在心’。林桃,如果我每天都在你房间里摆放迷迭香,你会不会永远记得我?”

    到这时,林桃终于忍不住了,将脸从枕头里抬起来,讽刺道:“你个流&氓居然还会念书?”

    严容也不生气,凑近林桃笑道:“你容哥哥我再怎么也是伦敦帝国理工学院高材生啊,再说了,就算是流&氓,也只是对你流&氓啊。”

    林桃厌恶地脸撇开:“得了吧,你在那边不就是过着纸醉金迷酒池肉林的生活嘛,装什么海龟呢。”

    严容将她搂得更紧,低声下气哄道:“那我遇见你之后不是从良了嘛,你看我现在多乖,每天下班了就马上回家陪你,再重要的聚会都不去参加。”

    林桃想,这话说得多动听啊,不知道的人听了肯定会以为他有多深情,有多爱她。看实际上呢,这严容根本就不会爱任何人,他就是一个孤独的疯子。他要是爱她就好了,那她就可以不用害怕他利用自己威胁向墨书母子。若是他爱她,那她就能有筹码去对付他了。

    可惜,真是可惜了。

    “别贴着我,热。”林桃不耐烦地扭&动着身体。

    “怎么不贴啊,我贴我自己的女人我犯法了?”严容耍起了无赖。

    林桃也懒得挣扎了,事实证明她所有的挣扎都是无效的。

    她望着病房门,那门离她这样近,她却始终被他拉着,走不出去。

    良久,林桃很轻很轻地问了句话:“严容,你什么时候才能放了我呢?”

    闻言,她身后原本温柔的怀抱陡然变得冰寒起来。而下一秒,她便被他推离了怀抱。严容站起身来,声音里裹着碎冰,ting扎人的:“林桃,你总要这样煞风景是吧,你总喜欢泼人冷水是吧。你以为你多漂亮,你以为你身材多好。我告诉你,比你年轻漂亮的女人,外面一抓一大把,我不至于就非你不可。”

    严容越说越气,眼里蕴满了怒火,恨不能直接用那怒火将林桃给烧了。烧光了就好了,烧光了他就清静了。

    到最后,他夺过桌上的花瓶,狠狠摔在了地板上。

    花瓶碎裂的声音令人心肝俱颤,林桃紧闭着双眼,默不做声。

    她又踩到不知名的地雷了。

    林桃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那既然在他眼里她这样不堪,那为什么还要囚住她不放呢?

    严容xiong腔的起伏逐渐平缓下来,他似乎看穿了林桃心里的想法,用冰冷坚&硬的声音道:“可是我就是不会放过你,别说我现在还没腻,就算是我腻了我也不会放过你。我就是要霸占着向墨书的干妹妹,柳樱的干女儿。你不是说每次上&chuang时都把我想象成向墨书吗,那我也告诉你,每次和你上&chuang时,我都会想象着向墨书知道你被我上了之后的表情,那肯定很精彩。所以我每次和你做事时,我心里都欢喜得很。就为了这份欢喜,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林桃闭上眼,明明是六月的天气,她却冷得牙齿都在打颤。

    严容冲出了病房,临走时照旧演了出摔门的戏码。那样震天响的摔门声,令整个病房都抖动了。

    待他离开后,林桃大大松口气。

    地上的迷迭香被严容踩坏,汁液发出了更加强烈的味道。

    迷迭香的花语是:回忆。

    那香味确确实实地令林桃回忆到了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