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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磨蹭蹭了好几天，皇甫慕非终于被皇甫筠成功“送”到边境去了。
王爷的马车不紧不慢地在路上行驶着，没有人知道这里面有的不只是齐王一人。
皇甫慕非看着倚着自己沉沉入睡的顾沐谂，表情略有些纠结。
“你确定要带走他？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马车里没有别人，但是有一个声音回答了他:“他现在醒不过来，你怕什么？”
皇甫慕非皱眉:“话虽是这么说，可——”
“不要想太多，你已经这么做了，就算你现在反悔，这个人醒来后也未必会放过你。”
那个声音指的当然是顾沐谂，皇甫慕非看看身边的人，更纠结了。
但是他没办法，如果不带走这个人，他拿不回自己的身体不说，他们都会完蛋。
皇甫慕非叹了一口气，此时的他和之前与顾沐谂谈笑风生的那个齐王判若两人。
是他利用了顾沐谂对他难得的一点信任，也利用了别人带给他的力量，不然就凭普通的药，根本不能对顾沐谂起任何效用，更别提把他迷昏直接带上自己的马车了。
不知道他醒来之后会不会........
不，他醒来后也见不到自己了，自己还是不要多想比较好。
皇甫慕非又叹了一口气。
就在几个时辰前，他才刚刚出现在顾沐谂的宫殿——
“我要走了。”
还是平常的样子的皇甫慕非施施然地坐在顾沐谂面前，这次他依旧是趁着顾沐谂身边没有人的时候溜进他的宫殿里来的，他也知道，这个时候顾沐谂不会让其他人进来打扰他们，或者发现皇甫慕非的存在。
因为现在，顾沐谂还没睡醒。
顾沐谂稍稍搭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抱着枕头继续蜷在温暖的被窝里，睡觉。
好困.........
他的长发零零乱乱地铺散在床上，有几缕还垂落到了床角，睡姿不算多端庄好看，却可爱得让人发笑——明明是很乱糟糟的一副样子，但是皇甫慕非还是觉得.......挺好看的。
“喂，你就不打算说点什么？我可是就要走了啊。”
皇甫慕非上前，扯了扯被子。
顾沐谂不理他，往被窝里埋了埋。
“现在早朝都下了，你怎么还在睡？”
皇甫慕非只觉好笑，“我告诉你，我真的要走了啊。”
顾沐谂依旧没反应。
皇甫慕非无奈，自顾自走到一边去了。
顾沐谂继续在温暖的被窝里安睡。
这一睡，就是半个时辰。
等到他好不容易终于睡够了乐意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就看见皇甫慕非居然还在，而且就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顾沐谂迷迷糊糊地做坐起来看了他一眼，过了几秒才道:“你想干什么？”
皇甫慕非叹气叹气:“我都要走了，你居然一点都不关心。”
顾沐谂“哦”了一声:“你这句话说过很多次了。”
皇甫慕非挑眉:“那是因为你一直不理我好吗？”
顾沐谂又“哦”了一声:“再见。”
皇甫慕非:“........还有呢？”不是应该再说一些什么什么惜别的珍重的话吗？什么什么“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或者“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之类之类好听一点的诗句来表达自己对友人离去的不舍与依恋吗？
然而顾沐谂根本就不可能是这种“重情重义”的人，所以他只说了一句:“风萧萧兮易水寒——”
“算了算了，我不想听到下一句。”
皇甫慕非无奈，打断了他的话，“不如你和我喝一杯？”
顾沐谂:“不要。”
事实上他这是回笼觉——一大早起来洗漱过了也用过了早餐，然后就又一头扑倒了床上。
对此顾晨有些无奈，但也只好在这之后帮他拉好被角悄悄退了出去。
谷雨则觉得公子真的好聪明，这样就可以睡到自然醒了，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然后他就被顾晨嫌碍眼地拖了出去。
皇甫慕非沉默。
顾沐谂很想再倒回去睡。
皇甫慕非赶忙拉住了他:“那就和我喝杯茶，也当做告别了如何？”
顾沐谂道:“我为什么要理你？”
皇甫慕非:“........好歹我也和你相识这么多年啊！你就没有点什么表示？”
顾沐谂:“哦。”
皇甫慕非:“........”
虽然他是这么坚持着的，但是最后他还是被皇甫慕非拉过去喝了一杯茶。
顾沐谂醒来后会觉得这是他一生的污点的。
因为他居然就这么被带走了，问题就出在那杯茶上。
一杯茶之后，顾沐谂昏迷在了皇甫慕非面前。
该是嫌弃一下自己太蠢了还是鄙视一下皇甫慕非背后的人太可耻了？
这也许是他醒来以后应该纠结的问题，但是现在，他还没醒。
所以皇甫慕非最后还是把顾沐谂带走了。
于是等到毫不知情的顾晨算着顾沐谂应该醒来了推开门进去后，只在宫殿的桌子上看到了一张字条。
顾沐谂的字迹，简简单单地写了几个字——
暂时离开一会儿，不用去找我。
这是和顾沐谂完全一样的字迹，依照顾沐谂平时偶尔会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的性子，要是换成谷雨也就是奇怪一下，但最终还是会信的。
但是顾晨看出来不对劲了。
原因很简单——
顾沐谂绝对不会在没有睡醒的情况下离开，甚至不会挪动一步。
“........去找皇上。”
顾晨看着那张字条沉默了几秒，最后道，“他能帮我们找到公子。”
皇甫筠不会对顾沐谂袖手旁观，而漓国的皇帝也有比他们更强大的权力。
尽管顾晨不愿意向皇甫筠示弱，但他也理智地知道，这个时候并不能意气用事。
顾沐谂的离开不对劲，很不对劲。他有一种非常不详的预感，但是他不希望这个预感应验。
没有顾晨想的那么多的谷雨反而有些奇怪:“可是这张字条上说——”
顾晨打断了他的话，道:“不管公子去了哪里，我都要找到他。”
这一句话断绝了其他的猜测，不久后，皇甫筠得知了这个消息。
看着手中的字条，他突然发现顾沐谂的字很好看，清秀而内敛，带着别样的宁静。
他还没见过顾沐谂的字迹，不过现在看到了。
但是他现在关注的不是顾沐谂的字。
“如果他要离开，不会留下这张纸告诉你们。”
皇甫筠的猜测很正确，顾沐谂的确不会那么麻烦，要是真的有什么事情重要到能够让他抛下温暖的被窝而匆匆离开，那么他一定不会去浪费多余的时间去给顾晨他们留下这样一句话。
可是顾沐谂最近似乎还没有遇到可以重要到让他抛下被窝的这么一件事。
皇甫筠让顾晨他们那边派来的人退下，将目光放在停在一边的白鸟身上。
白鸟一言不发。
皇甫筠道:“不是和你有关吗？”
白鸟道:“我并不是什么都能预测到的，要说真的，我的预言能力并不如他。”
——可是偏偏顾沐谂无法预知自己的命途。
皇甫筠皱眉:“你觉得他会去哪里？”
这个国师稚离在他的心目中注定了不能以常理去理解，皇甫筠早就自动将白鸟和顾沐谂分为一类，那么他遇到的变故，估计也是无法用人力来解决的。
所以他才下意识地去征求白鸟的意见，但是白鸟却给了他另一个答案:“这件事不关你的事，不需要你来参与。”
它刚刚试着用自己的能力预测了一下顾沐谂的命途，结果却发现它根本就预测不到——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可寻。
就算它的预测能力没有顾沐谂那么好，但是也绝对不可能什么都感觉不到。
唯一的一种结果就是——有人在干涉。
至于那个干涉的人........
也是只有一个。
白鸟依没什么表情，但是皇甫筠却敏锐地发现他的心情似乎沉重起来了。
他知道自己说到底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用白鸟的话来说就是“我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但是出事的是顾沐谂，就算白鸟这么说了，皇甫筠也不愿意就只是作为一个单单的旁观者。
“我要和你一起去找他。”
短短的一句话，却是帝王的分量。
白鸟淡淡地看了顾沐谂一眼，道:“你现在已经是漓国的君主，不可任性。”
皇甫筠完全不理会这一套说辞，冷哼一声，他道:“任意妄为的君主当然不是一个明君，但是连自己想做的事情都做不到的君主，比昏君都更可笑。”
“说的很精彩。”
可是白鸟不为所动，“但这一次你帮不上我的忙，好好地待在这里守好你的江山，这就够了。”
“你——”
皇甫筠还想说什么，但是下一秒，白鸟就从他的身边消失了。
“........”
皇甫筠看着那张字条，又是一阵沉默。
白鸟从来都不会说谎，作为系统，他也不具备说谎的能力。
他知道白鸟这句话说出来就是事实，他帮不上他们，一点都帮不上。
从来没有这么深刻地觉得自己没用，或者说面对白鸟，面对顾沐谂，只是一个“人”的他只有没用的资格........
这一刻，皇甫筠突然就对白鸟与他的承诺有了向往，它能给自己带来力量，虽然需要付出代价——
但是可以一试。
“........你也不怎么让人省心的，”
皇甫筠看着字条，仿佛透过那些字体看到了顾沐谂，“不过我也是。”
“刚好，可以凑一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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