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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变化，于顾沐谂而言不过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
“顾沐谂.......你就是那个才倾天下的顾沐谂？”
小桥流水边，有男子长身玉立在柳叶疏影下，微笑着看向他这方。
他的目光柔和如三月春水波澜流转，笑意浅浅，温和得仿佛可以融化寒冰。
顾沐谂的记忆有那么一瞬的恍惚，突然的，很多东西齐齐涌了进来。
他是顾沐谂，是曾经的漓国丞相，也是漓国君主曾经的.......爱人。
现在，他依旧是顾沐谂，只是多了一个身份——国师，稚离。
稚离，稚离。
没想到这么多年以后，他又回来了。
顾沐谂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那个男人，往昔的记忆全部恢复，他知道了自己现在到底是在什么地方，也知道自己为何会在这里。
灵。
刚才的人是灵，他将他带入这个幻境之中，若不是白鸟强行进入了幻境，他现在恐怕还会在这个幻境里无法认清自己。
顾沐谂看着皇甫睿一步步向自己走来，恍惚之间，似乎又回到了很久以前。
那时他才和他初见，一心一意地付出了自己的爱，结果却发现这所谓的爱根本抵不过旁人的一杯下了迷药的酒，一夜之后，别人就轻而易举地夺走了君王的心。
心不可抑制的一阵阵抽痛，顾沐谂不由得自嘲地笑了。
原来他还是在意的，在意这个人对他的爱，在意这个人对他的背叛。
根本就没有被爱过，却还这么蠢的期盼着被爱........
呵，真是活该啊。
皇甫睿已在眼前，顾沐谂看着他的微笑，早已知道了他下一句会说出的话。
“那么，你就是朕的顾相了。”
皇甫睿向他伸出了手，含笑的瞳孔中倒映出了顾沐谂清冷的眼眸。
顾沐谂凝视着皇甫睿的这双手——这双曾经牵住了他整个心的手，修长整洁。不知道在这双手握住稚离的手时，会不会多一些不同的温暖。
“我和稚离，有什么不同吗？”
他看着皇甫睿，说出来这句他一直想问的话。
皇甫睿一怔，没有想到顾沐谂会这么问，也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问你，”
顾沐谂踏前一步直视他的眼，眸光清冷，反射着微凉的寒意，“我和稚离，到底有什么不同？”
若是皇甫睿喜欢的是他的容貌，那么他不会输给稚离；若是皇甫睿喜欢的是他的才华，那么他也不会输给稚离；若是皇甫睿喜欢的是他的身体........
他从未给过皇甫睿自己的身体，哪怕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是因为这个吗？因为稚离能给皇甫睿自己的身体，能带给他他想要的快感，这一点，顾沐谂永远及不上他。
只是一杯下了情药的酒而已，只是一杯酒，稚离就能得到皇甫睿的心，原来这个帝王的心........就这么廉价吗？
顾沐谂定定地看着皇甫睿，寒潭般清冷而深邃的眸子里，似乎有一抹极浅的水光划过。
就和泪光一样。
“我要知道你的答案。”
对于顾沐谂的执着，皇甫睿哑然了几秒。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会突然问出这个答案，但是他却能感觉到这个人身上的一种莫名的悲伤。
为什么悲伤？因为他？还是稚离？
沉默，皇甫睿最后还是再次对他扬起了自己的笑容:“你和稚离本来就是不同的两个人，又有什么可比较的呢？”
他是无心的一句话，但是在顾沐谂听来却分外的刺耳。
本来就是不同的两个人。
不同——他唤他“稚离”，却唤自己“顾相”。
这就是不同。
或许唯一相同的就是皇甫睿的笑容——他们谁都能轻易地见到，但是拥有的，只有稚离。
顾沐谂看着皇甫睿这个笑容，向他靠近了一步。
皇甫睿微笑，张嘴想说什么——
他的笑容在下一秒僵硬了。
一把匕首，深深地没入了他的胸口，那是心脏的位置。
无法逃离灵的幻境，那就把这些都毁掉好了。
他不介意自己会随之被这个幻境吞噬，再也无法醒来。
反正这一切........都无所谓了。
凝视着皇甫睿扭曲在自己面前的那张脸，顾沐谂突然轻轻地笑了。
他是笑着的，眼中却似乎有泪光闪烁。
皇甫睿倒在了他的面前。
顾沐谂没有再看他，而是静静地等着，等着下一个回忆的变化。
不久后，周围的场景开始摇晃，转变。
“朕真是看错你了！”
啪！
清凉的耳光声伴随着男人的怒斥，顾沐谂此时正跪在地上，而他面前，有皇甫睿，有士兵，还有，站在皇甫睿身边的稚离。
“皇上不要动气，这等小人不值得您为之动气。”
稚离微笑着安抚着皇甫睿，那温和平静的笑容，仍谁看了都会说国师大人乳青莲般美好圣洁。
真的美好与圣洁吗？
左半边的脸颊火辣辣的疼，顾沐谂知道现在自己在什么地方。
丞相府。
皇甫睿听信了稚离的诬陷，命人闯入了他的丞相府，最后搜出了几封顾沐谂之前根本就没有的书信。
接着，他被定下私通月族的叛国之罪。
此情此景，再次重现。
顾沐谂握紧了袖中还沾着“皇甫睿”的血的匕首，抬眼，迎上了皇甫睿愤怒的视线。
他的愤怒也是毫无情感的，因为丞相叛国而愤怒，却不是因为顾沐谂叛国而愤怒。
已经有了稚离，又怎么会在意他？
“你不信我。”
没有为自己辩解，顾沐谂只是淡淡地说出了这句话。
这句话却让皇甫睿更怒:“你让朕如何信你！若不是离儿的揭发，只怕朕还被你瞒在鼓里！”
离儿。
他不愿意信自己，却愿意信他的离儿的一句莫须有的诬陷。
微微合上了眼，顾沐谂听见稚离的轻笑，轻飘飘的笑声，却狠狠地刻在了他的心上。
心在疼，疼到流血。
他以为自己早就不在意了，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却还是会为之心痛。
其实他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冷漠麻木，至少，他还是在意着这个人的。
也许皇甫睿曾经是爱他的，却也只是爱过而已。
这份可有可无的爱........
根本不值得一提。
“啊——！”
温热的液体溅在脸上，出乎意料的温暖。
顾沐谂默默地看着倒在自己面前的稚离，毫不犹豫地拔出了匕首，转而刺向皇甫睿。
一个一个，他都要毁掉。
什么都不能剩下，包括他自己。
.........
血色渐渐蔓延开来，直至凝固。
顾沐谂立在这片血色之中，自己也被这大片大片的赤红染上，狰狞可怖。
不过这样，就什么也不剩了........
顾沐谂怔怔地站了一会，突然的，放声大笑。
笑声凄厉而苍凉，声声泣血，令人心惊胆战。
他终于毁了这一切，可是这些，全都回不来了。
全都，没有了。
这个幻境，开始一点点的扭曲。
一切的光线褪去，剩下的，只是无边的黑暗。
黑暗，又渐渐地吞噬了一切——
于是最后，终于什么都不剩了。
一场战斗，激烈而危险。
白发男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动作一滞，就失去了原本的优势。
“你分心了，白鸟。”
灵的笑容就在眼前，白鸟却没有让他有对自己出手的机会，只一瞬间，就在几米之后。
“你把顾沐谂怎么样了？”
白衣上的羽毛装饰微微颤动，白鸟冷冷地看着灵，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
灵却轻笑一声，道:“他还是没有摆脱他的伤疤，是他自己选择了一条最极端的路。”选择被自己的幻境吞噬——他还真没想到顾沐谂会崩溃到这种地步，看来那些心伤，果然不是时间能治愈的。
“不过这样不是很好吗？”
微笑着，灵的怀里多了一个沉睡中的男子，正是顾沐谂，“把他交给我就好了，你看，现在的他多乖，不愿意离开我的幻境，不就是代表着他愿意留在我身边吗？”
他亲吻着顾沐谂苍白地脸颊，动作温柔而亲昵。
白鸟冷冷地道:“你针对顾沐谂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难道只是因为复仇？”
“复仇？有这个必要吗？”
嗤笑了一声表示自己觉得白鸟说的话很可笑，灵当着他的面，将手伸进了顾沐谂的衣中肆意地抚摸着他的身体，“你看，多漂亮，人生当然要有点趣味，不是吗？”
白鸟沉默了片刻，突然道:“他是你灵族的人。”
灵挑了挑眉:“是个不听话的人，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
白鸟没有再说话。
他选择了再次出手。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中午十二点更新！想看看大中午更新的效果！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