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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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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终湛莲还是没能从三哥哥嘴里套出话来,无奈大臣进觐见,湛莲只好作罢。

    “莲花儿,你让奴才们准备准备,朕带你去宣盛行宫玩儿去。”

    湛莲要离开去看淑静太妃时,湛煊叫住她交待一句。

    湛莲一愣,“去宣盛做甚?”

    “宫里头太热,朕带你去避避暑气。”

    湛莲明白了,哥哥这是看她心烦意乱,要带她出去散心哪。

    她弯唇一笑,欣喜地拍了拍手,轻盈离开。

    去往宁安宫的路上,湛莲脑瓜子里一会儿想孟光野,一会儿想三哥哥,一会儿又想着母妃和那假自己。

    自畅春门转了个弯,沉浸在思绪里的湛莲一抬头,便与一个熟悉的面孔打了个面照。

    平南王妃、右御按小女儿、她的金兰之交杜谷香。

    杜谷香高高瘦瘦,眉清目秀,站在人前犹如一枝冷梅傲然绽放。

    湛莲一见曾经友人很是开心,虽说如今自己并非永乐,但思及她上回在平南王府在小姑面前出言维护,想必应是对如今身为全雅怜的自己并无恶意,因此眉开眼笑与她打招呼。

    谁知杜谷香冷冷一哼,瞟她一眼绕过她就走。

    阿香原是个冷僻的性子,但也并非古怪到好端端又变了态度。湛莲侧身一步又到她面前,“王妃前儿在王府助我,我还不曾好好道谢。”

    “不必了,我原也是猪油蒙了心帮错了人。”杜谷香目不斜视往前走。

    嘿!这说的什么话,她自从那日后就再没见过她,又哪里得罪了她不成?“王妃这话儿我却是不解了。”

    杜谷香停住脚步,冷冷道:“你不必解不解,你只须明白,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什么?”湛莲一头雾水。

    杜谷香却不愿再说,抬腿欲走。

    “就我所知王妃素来是个一根肠子通到底的直性子,今儿怎么扭捏起来了?”湛莲道。

    杜谷香转头瞪她,“你不必拿话激我,我也不怕你,我只问你,你与闾姑娘有何恩怨?”

    原来是为那个假货。湛莲冷笑一声,“我与她有什么恩怨,一个假模假样的东西。”

    “你说什么,你说谁假模假样?”

    “就说她!怎地,王妃还当她真是永乐公主不成?”

    二人大眼瞪小眼,近侍见她们好似要吵起来,急急各自劝解自家主子。

    杜谷香好歹知这儿是皇宫深苑,强压了火气便要走,但湛莲这是在家里头,可是不管许多,“杜小胖,我看你的确是被猪油蒙了眼,连人都认不得了。”

    杜谷香却因“杜小胖”三字大受震惊。她年幼时贪吃懒动,身形滚圆似球,永乐常常笑话她,给她取了这么个外号,待她清瘦下来,最是忌讳别人这么叫她,渐渐大家都忘了,惟有永乐还偶尔与她玩笑。

    但她可从未与全雅怜有所往来,她是从哪得知她这个外号的?

    喜芳可是佩服自己的主子了,上回打了肖似永乐公主的闾芙姑娘,今儿又与永乐公主曾经的金兰姐妹对上了,主子这究竟与六公主有什么深仇大恨?

    她苦口婆心劝了湛莲离开,湛莲听了她的劝,但还是恼了好姐妹护着将闾芙对她甩脸色,对她着杜谷香做了个鬼脸,气呼呼地走了。

    杜谷香还震惊中不能回神。

    湛莲到了宁安宫,恰巧闾芙也去了给太妃请安。淑静太妃经历起初的震惊与伤感,如今面对闾芙是异于全雅怜的亲切慈爱,仿佛有当年对待亲生女儿的作态。

    并且这还不算,湛莲突地后知后觉,发现母妃好似对她日益冷淡,今儿她与闾芙同在一起,这高低之分就愈发鲜明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姐妹受到蛊惑,连母妃也被她哄骗?再放任下去岂不是要出大事?湛莲语气坚决地非要湛煊把闾芙也带去行宫,发誓要揪出她的狐狸尾巴来。

    湛煊见她气呼呼的模样,惟有点头应允。

    两天后,明德帝带着康乐公主、闾芙姑娘和几个妃嫔,仪仗浩荡地往宣盛行宫而去。

    敬事房太监临行前找上顺安,在他耳边神秘兮兮地道:“大公公,陛下体恤小的已有小半年了。”

    顺安一时没听明白,他不耐烦道:“你这绕弯的猴儿,有什么话就直说,咱家还有功夫跟你打马虎眼?”

    敬事房太监忙笑,“大公公,小猴儿是说,天家有小半年没召过娘娘们侍寝啦!”

    顺安“噫”了一声,抢了敬事房的本子,瞪眼看着那一页页空白。

    明德帝不好女色,一两月不进后宫也是有的,起初顺安还多嘴说两句,后来说多了明德帝嫌烦了,顺安也不敢再多嘴,只当不知这事儿。

    只是他这假男人看见了美人还心猿意马,陛下这血气刚方的年纪,后宫又有天香国色,为何总也兴致缺缺?抬不起头的男儿倒也罢了,陛下那龙根……啧啧,没福的女子还消受不起哪。

    顺安望向那长龙似的仪杖,喃喃自语道:“去了行宫怕是该随性些了罢……”

    并且这里头,总有一位让天家愿意宠幸的主罢?

    湛莲自发叫闾芙与她同坐一架马车,她舒适侧躺于铺了层层软衾的主位上,让闾芙靠着边儿坐在冷硬的木头上。闾芙鼻观眼眼观心,不向她示好,也不开口得罪她。

    行了一段,有太监骑马过来,说是圣上叫闾芙前去侍棋,闾芙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容错认的喜悦,立即提裙下了湛莲的銮车。

    湛莲扯了扯唇角,自小小书阁里拿出昨夜未看完的史册往下细读。

    大抵一柱香后,闾芙又回来了,却是一脸败兴。

    那太监跟着她回来了,隔着窗阁又对湛莲说了同样的话。只是这回他没让湛莲下车拿小马车接她,而是让车夫驾着六匹马的公主銮车直接往前去。

    御驾停了一会,顺安扶着湛莲上了马车,明德帝已探出手来将其接了进去。

    闾芙自帘缝中看到这一幕,银齿轻咬下唇。

    湛莲进了马车,还未坐稳,车轱辘不轻不重地颠簸一下,她小小惊呼一声,身子歪了歪,湛煊顺势将她牢牢拥进了怀里。

    “久等了,莲花儿。”他抵在她的耳边轻笑道。

    湛莲的身子抖了一抖,她缩了缩脖子,只怪哥哥挨得太近。

    湛煊却知她的小耳朵如此敏感,差点儿就想一口含进嘴里细细品尝。

    湛莲端在坐在明黄的坐垫上,挨着湛煊问:“三哥哥,她的棋品如何?”

    “比你好多了去,不像你是个爱耍赖的。”湛煊的手又揽上她的小蛮腰,宠溺笑着捏捏她的鼻。

    湛莲对他皱皱俏鼻,对哥哥的的亲昵举止并不上心,支着下巴尖儿沉思起来。她与外人对奕下棋,棋品是顶顶的好,从来是落子无悔的,只是到了哥哥这儿,输多了就爱耍赖了。这事儿她曾经宫里头的大宫女都知道,还有良贵妃也见过她耍了哥哥一次赖皮。

    那此人究竟是谁?

    “莲花儿,你不必想太多,好好顽儿便是,这些烦心事交给朕来处置便可。”

    湛莲粲然一笑,“我只道哥哥最好,我只是想帮哥哥分忧解难。”

    湛煊恨不能将这惹人疼的小乖乖揉进心肝里去。

    “朕陪你下棋?”湛煊指指拿磁石做的棋盘棋子儿。

    湛莲顺眼望去,手底下立刻挪正起棋子,却是摇了摇头,“不想下,方才看了会书,这会儿脑瓜子晕得慌。”

    湛煊皱眉轻斥,“怎地在马车上看书,那样最是容易头晕。”说着就要让人上热茶,还要叫太医来看看。

    湛莲阻止,说是躺一会便没事儿了。闻言湛煊也不放她回去,将身子往旁挪了挪,扶着她的肩膀轻柔软有力地将她按下,让她脑袋枕着他的大腿,“那便躺一会儿,这才刚出了城门,大抵明儿夜里才能抵达行宫,若是现下就难受了,这路途便难捱了。”

    湛莲从未出过远门,自是一切都听哥哥的。并且三哥哥身上熟悉的香气让她安心,她闭了双眼,不出片刻就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睡了过去。

    湛煊满意地凝视着她安然的睡容,一手护住她的脑袋不让其摇晃,一手执着她的小手,缓缓地陷入沉思。

    顺安坐在门车外,听里头好似没了动静,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却是失望铩羽。

    隔日路上下了大雨,耽搁了半天脚程,直到第三日的晌午时分,一行人才抵达了宣盛行宫。

    湛莲娇弱的身子被几日的奔波弄得酸痛不堪,臀儿腕上竟都是泛了青紫,她连沐浴的功夫也没有,沾上内室的枕头便睡着了。隐隐梦中还在马车上摇晃。

    一觉醒来,晚霞映着金色朦胧的光辉,透着片片湛蓝之色,炫目之极。

    湛煊听说她醒了,遣了人来接她。

    湛莲原以为三哥哥是来接她用晚膳,谁知顺安命人抬来步辇,竟将她往行宫后头的山上引去。

    黄昏的山林幽静闲适,不知哪来的潺潺流水声声,小鸟儿吱吱叫着扑翅回巢,不甘寂寞的兔子伴着蛙鸣一蹦跃入丛中,湛莲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一只大嘴鸟儿嘟嘟敲啄树干,顺安却命人将步辇安稳放下。

    湛莲回头一看,小小惊讶了一声。

    抬眼处是一条温和的瀑布,似乎自己已闻到了其清甜的水气,瀑布底下应是一汪清泉,但湛莲暂且无法亲眼确信,因为四周已被绛紫绣花的障幔团团围了起来,几十个御林军肃肃站在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