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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邓安约邓跃喝咖啡。

    邓跃鲜少见邓安这么一本正经地约他到咖啡厅谈事情,有些诧异,笑着问他:“不如去喝酒?”

    邓安摇头:“我明天有手术。”

    兄弟俩叙话不需要这么正经的场合,邓安就开门见山:“邓跃,我现在和颜子真在一起。”

    邓跃猝不及防,呆住。

    邓安静静地看着他,左手拿着小勺慢慢地搅拌着咖啡。咖啡厅里光线浅淡,有低柔的音乐回旋,因为设计的缘故,别处的语声极轻微,隔一扇窗,外面有阳光铺了一地,树叶摇曳。

    邓安看着邓跃一时间复杂的神情,平心静气地说:“邓跃,我和颜子真是互相喜欢,所以才在一起。她相信我是认真的。我也知道自己是认真的。”

    邓跃说不出话来。

    邓安垂下眼:“这是我对你的最后也是唯一的说明。因为我知道你对她的关心是真的。其实说实话,我们在一起的事情和你并没有关系,你也并没有权利对此发表意见。”

    之前邓跃表示反对时,他并未觉得自己会和颜子真在一起,所以什么也没有表示,可是邓安从来就是一个强势直接的人,当他认定了之后,就不会客气,杀敌于襁褓之中是他的作风。

    邓跃叹了口气:“邓安,我知道我没有立场。”

    邓安倒笑了:“尴尬也不必,你知道我总有些美国人作风,我们兄弟还是兄弟,一切照旧,只是节假日全家团聚这种事以后就免了——不过一向来也是我同你们聚。”

    邓安但凡在国内,年年节日,都是去到邓跃家里团聚,哄得邓跃母亲很是开怀,邓跃不会认为是邓安需要家庭温暖,他一直很承邓安的情。

    邓安温和地说:“邓跃,我们兄弟的情分几十年了,所以话还是说透一点好。你别介意。”

    邓跃被他一说,倒也释然,坦白地说:“我对不住她,我妈要是再见到她也会尴尬,我不能否认有这个因素所以才反对,但是这个因素真的只有一点点。我已经伤害了她,我不想你也去伤害她。可是这五年来你真的已经不同,我也应该相信你。”

    邓安微笑:“我明白。”

    邓安从来不是一个憨厚的人,他抢在邓丛恩回国之前来说明立场,为的就是不愿意增加更多的说明解释。

    他对于邓跃的多年来所做的所想的,从来坦荡真诚,几十年兄弟之情和血缘无关,邓跃要是明白,自然明白,要是不明白……他再去解释吧。不过他相信,邓跃不会连这点智慧都没有,这个弟弟,向来聪慧明白。

    所以邓丛恩、邓跃、邓跃母亲三个人的会谈,邓安没有参加。

    但是事后他接到了邓跃母亲的电话。

    语气中十分沧桑,她迫不得已告诉了邓跃他的身世,她说邓跃十分震惊,怕他想不开,想请邓安找时间去看看他。

    这是一个卑微的母亲,邓安听得出她的声音里不是没有埋怨,可是她不敢埋怨,因为她知道她没有权利,也因为她见识过邓安的冷淡——她曾经想倚恃身份探询邓安的往事,触及邓安的雷区,邓安便三个月不曾踏足她家。

    想必她也清楚明白,邓安对她、对邓跃仁至义尽。但是,他不是她的儿子,他一直,也是以晚辈身份待她而已。

    一个自信强大坚持底线的人,总是会让别人情不自禁地尊重或者——有所忌惮。

    邓安温和地说好的,并没有就这事发表意见,邓跃母亲嚅嚅一会儿,便挂了电话。

    邓安其实并不觉得邓跃会想不开,但是那是他的兄弟,冲击肯定是大的,他马上打电话给邓跃,邓跃沉默了一会儿,约好了在邓安家里喝酒。

    邓跃并没有表现出对邓安早知真相却没有告诉他的怨怪,他只是进门的时候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邓安说:“和你第一次见面之前。”

    邓跃怔了一怔,那么遥远,他完全不记得,大部分婴儿的记忆从三岁开始,他并非早慧儿。在邓跃的记忆里,邓安和他仿佛从他生下来便在一起了。

    邓安安抚地看着他:“你那时才两岁。”

    邓跃不由说:“你一直待我如亲兄弟。”

    邓安不以为然:“我向来不觉得血缘有什么举足轻重的地位。你当然是我的兄弟,在法律上,在感情上,这还不足够吗?”

    邓跃身为一个大男人,没办法去泣血忧伤自己的身世,但是心里怎么可能没有别扭和失望,特别是,他隐隐约约也从母亲的叙述中知道生父之不堪——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小时候从来不去外婆家,因为母亲是假婚逃离乡土。

    邓安也知道邓跃母亲不可能把他生父的恶行一一说出来,他也不打算。可是想到颜子真当时误会之后的隐忍和难受,想到颜子真母亲因为此人遭受的极大痛苦,不禁叹了口气。

    邓跃也长长地叹了口气,由衷地说:“邓安,谢谢你。”

    邓安想了一想,提醒他:“你还有一个姑姑,在上海一家公司当副总裁,很想让你认祖归宗。这件事我不知道你妈妈跟你说过没有,不过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邓跃毫不犹豫:“我永远姓邓。”

    他想过为什么邓丛恩没有选择一直瞒着他的身世,可是他很快就找回理智,冷静地明白,自己已经是成年人,应该被告知真相。

    但是,他永远会记得邓家对他的爱。邓丛恩、邓安、邓丛恩的妹妹……他们从来没有表示过他不是他们的家人,就像邓安记得的一样,他也记得当年去美国姑姑家,邓安把她的一套骨瓷餐具打破,姑姑懒洋洋地笑:莫不是弄错了吧,邓跃才像哥哥啊,来邓安,叫哥哥。牵着他的手追着窘迫的十一岁邓安:来来来,叫哥哥。全屋子的人都笑翻。

    细细回忆,一点破绽也无,一点不同也无。

    他想起这些年对邓丛恩的误会和怨恨,心中羞愧无比。

    邓安倒了一杯酒给他:“你别想这么多,邓丛恩心里是真当你是他小儿子,他也是真喜欢你。”

    邓跃笑:“我知道。”

    邓丛恩还在江城,邓跃说:“邓安,我们一起陪爸爸吃个饭吧。”

    邓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好。”

    颜子真是在邓丛恩走后才听邓安说邓跃知道了身世。她当然也见了邓丛恩。刚开始她有点尴尬,邓丛恩却一直心满意足地看着她,还笑嘻嘻地说:“邓安,她现在还那样捉弄你吗?”

    不等邓安回答,马上又跟她说:“别停止。”

    邓安闲闲地说:“我乐意。”

    邓丛恩大笑,然后一脸惆怅和向往:“能找到一个擅长捉弄人的活泼有趣美丽女朋友,真是叫人羡慕呢。”

    颜子真简直只能笑哭。

    送走邓丛恩后,邓安才对颜子真说了邓丛恩回江城的目的。

    颜子真几乎马上就明白了邓安的用意。她按捺住心中的汹涌,拉住邓安的手,一语不发。

    半天,才说:“其实……”

    邓安握紧她的手,笑:“有一句话呢,叫做女友如手足,兄弟如衣裳。”

    他满眼里都是戏谑,颜子真当然知道不会如此,她从不试练旁人,因知道人性经不起试练,但由此意外地知道邓安的用心,格外感动。

    她看着他,笑:“现在男色时代,你这么说也没错。”

    邓安敲敲她的额头:“想这么多。”

    颜子真笑眯眯:“这种事嘛,我通常会想很多,很多,很多。”

    邓安一手握住颜子真的手,懒懒地仰靠在沙发上,另一手托着后脑,轻描淡写地说:“这是身为一个作家必须具备的工作需求,还未必是天赋。”

    见颜子真瞪着他,补充一句:“天赋的意思是,你会想得更多。”

    颜子真低头看了看手上的茶杯,还有半杯红茶,心痒痒地想:泼上去吧泼上去吧泼上去吧。

    邓安笑:“你家的位置很不错,楼下就是商业圈,待会儿陪我下去买几件衣服吧?”

    颜子真知道不能接口,可是不由自主圆圆的眼睛出卖了好奇的心思。

    邓安善解人意地解释:“红茶泼在身上的话茶渍不容易清理,我会需要换衣服,当然,不换也可以,我一点也不介意在这里过夜。”

    这下子颜子真连茶杯都想扔过去了。

    邓安哈哈大笑。

    他站起来,把颜子真手上的茶杯拿过来放在茶几上,一手轻轻按住她的背,微微使力便把颜子真轻轻拥在怀里,颜子真的头抵在他的肩胛,那里有一个颈窝,她不由自主抬手按在那里,听到邓安说:“对不起啊。”

    对不起啊,那时候对你说拒绝的话,其实说完了就后悔。

    颜子真轻轻笑着,往前微倾靠在他身上,这一刻如此温柔缱绻,幸福得不忍出声,只怕打扰了时光。

    她说:“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什么?”

    邓安没有理会她,只闭着眼,手掌处是女孩子纤秾合度的腰和薄薄的背,她纤长的身子微微放软了倚在自己身前,发丝在下巴和脖子处拂动,说话呼吸间气息暖暖地吹到颈窝里,偏偏她一支凉凉的手指又按在那里无意识地转动,十分暧昧,可是又十分舒服。

    邓安想,原来这就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