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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情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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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葵子告别佩兰,径往宫女所处的小院去了。

    沿路走来,宫灯闪烁,飗飗的微风透着清凉。邈远的天河布满了星星,皇宫上空烟雾溟濛,一道阴霾隐约掠过。

    “怪哉,这气象很像当初和大头陈夜走南唐皇宫看到的情景,莫非也有妖孽作祟不成?”

    她心生疑惑,东张西望观察动静。不多时,前面灯光如游龙,一队御林军正在走来,为首的正是赵匡胤。

    赵匡胤见了天葵子,将一盏纱灯交给她,道:“月黑风高夜,不要独自走路,小心了。皇上大婚,皇宫不能有丝毫乱象,需谨慎提防。”

    天葵子接过纱灯,笑道:“黑灯瞎火的走惯了,无妨。皇上威慑天下,又有赵将军镇守,那些妖魔鬼怪都吓破了胆,谁敢动弹?有你们在,总有一种光明盖顶的感觉,什么都不怕了。”

    两人相视而笑。

    赵匡胤并不善言辞,只是善意的关照几句,率众兵往前面去了。

    天葵子擎着纱灯,继续往紫苏的住所走去。刚跨进大门,门扉咿呀一声,一道黑雾腾空而起,眨眼之间,刘芳仪出现在眼前。

    一见刘芳仪,天葵子怒火万丈,喝道:“原来是你。好你个大胆的死狸猫,竟敢出现在皇宫,你以为这里是金陵城吗?我只要大喊一声,御林军就会将你重重包围,谅你有三头六臂也休想逃走!”

    刘芳仪不以为然一笑:“我可是探望紫苏姑娘的,你不妨将她也抓了吧。你喊,喊啊。”

    “别以为我就会有所忌惮。”天葵子眼里喷着怒火,咬牙道,“你害我性命,这个仇我会报的!”

    刘芳仪一阵冷笑:“死丫头,你以为你是谁?我真后悔没把你碎尸万段,今夜你倒送上门来了,我即刻取你性命!”

    说完,刘芳仪长袖挥动,如长蛇吐舌朝天葵子袭去。天葵子也不惧怕,左腾右挪,劈手相还。十几招下来,两人竟不分伯仲。

    刘芳仪暗自吃惊道:“死丫头倒有几分武功,一定是柴荣教她的,如此下来我岂不吃亏?在皇宫我不能呆太久,待我速战速决杀了她。”

    想到这里,刘芳仪抽出百灵幡,大力挥舞朝天葵子劈杀而来,这时听得一记喝声:“住手!”

    紫苏站在刘芳仪面前,横生生拦住了她。

    “我与天葵子已经冰释前嫌,不想再招惹是非。你要是引来御林军,我想大家都无留在周国的必要了。既是协助姬贤,则应同心协力保护开封城,而不是自相残杀。你们之间的恩怨,留待以后再算吧。”

    一番话下来,刘芳仪倒停止了攻击。她抬头望了望天色,东方渐渐出现鱼肚白,她暗自掂量分寸,收起百灵幡,化作烟雾而去。

    紫苏望着刘芳仪消失,这才转身徐缓步入房门。天葵子大步上前,拽住了紫苏的胳膊。

    “紫苏,今日皇上大婚,佩兰小姐正等着你当伴娘呢。”

    “很抱歉,我已经告了病假,不想出门。”紫苏懒洋洋道。

    天葵子瞧着紫苏的脸色,见她芙蓉般的脸上并无病态,便正言道:“你和姬贤一直好好的,一定是刘芳仪故意暗中挑唆,搅乱你们之间的关系。紫苏,你千万不要相信她的话。去和姬贤和好吧,然后开开心心当伴娘。”

    “他当他的中书侍郎,我当我的宫女。他那么大官,咱当奴婢的高攀不上。”

    紫苏阴阳怪气的说了几句,冷着脸想进屋去。

    天葵子偏不让,脸上洋溢着热情,解释道:“你和姬贤定是有所误会。走吧,我带你找他去,我做个和事佬。”

    说完攥着紫苏的手就走。

    紫苏起初死活不肯,无奈天葵子的力气大。后来不知怎的松了手,跟在天葵子后面,一路沉默。

    载着两人的宫车穿街过巷,就如天葵子的心情,一路疾行。到达姬贤的中书侍郎府,此时东方出现熹微,天色渐渐大亮。

    守门的厮役连忙进去禀报,天葵子等不及,拉着紫苏进了院子,朝姬贤的房门直喊:“天亮了,快出来!”

    姬贤披衣出来,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边打哈欠边嘀咕道:“皇上大婚,即刻就要亲征,我已经奉命守护东门,你不催我也会去的。”

    待看见紫苏,姬贤脸色一变,缄默不语。紫苏也是神情难堪,垂眼无言。

    天葵子站在两人中间,不知如何是好。最后索性推了姬贤进屋,然后拉紫苏进门。

    三人坐定,天葵子首先开口道:“我废话少说,首先你们两人吵架都不对,情侣之间怎能这样呢?岂不遭人笑话?紫苏这几天病怏怏的,姬贤也是,眼睛都凹陷进去了,精神更不济。”

    姬贤白了天葵子一眼,闷声道:“我天天忙于公事,又夜夜练功,精神什么时候不济了?倒是你,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平时连个人影都没有。”

    天葵子噎住,心虚地咳了一声,替自己解释道:“宫里还有事,丰大总管老是差遣我干这干那的,所以没有时间……”

    姬贤毫不客气的说:“皇上已经传下手谕,接下来你的职责是受我指派,共同守卫开封城,所以不要再以丰大总管为借口。”

    天葵子称喏。

    紫苏闷声干坐在一旁,此时站起身,开口说话:“若没我的事,我走了。”

    天葵子这才想起此番目的,将紫苏拉到姬贤面前,好心劝说:“听人家说,夫妻没有隔夜仇,床头吵架床尾和。你们都快成亲了,紫苏还主动过来求和,姬贤你有男子汉胸怀,赶快和紫苏和解吧。”

    姬贤犹豫片晌,面朝紫苏,虽然声音有点生硬,但言语还算真诚。

    “上次是我态度恶劣些,惹你生气。我们自小认识,你一直跟随我,与我患难与共,我也希望让你过上钟鸣鼎食的生活,不再有苦日子。相信我,这一天迟早会来临。”

    天葵子带着欣慰的目光看着他们,心里既羡慕,又欷歔。

    紫苏的眼里也是泪光盈澈,她略加思忖,说道:“我随少主多年,吃尽苦头,从来没有提过什么要求。少主一番话,紫苏听来甘之如饴,感怀在心。既然如此,紫苏不妨提个条件,万望少主答应。”

    这是紫苏第一次主动提要求,姬贤自是惊讶无比,一时说不出话来。天葵子见了,反而欣喜万分,以为事情如愿解决,便催促姬贤赶快答应。

    姬贤便爽快道:“好啊,先说来听听。”

    紫苏睥睨天葵子一眼,道:“那我直说了。天葵子姑娘自由出宫惯了,天天与姬贤往来,以前在澶州城就有风言风语,如今随意出入侍郎府,连宫里宫外都有闲言碎语,让我不免心有顾虑。自古男女授受不亲,虽说天葵子向来毫无束缚自由惯了,但多少顾及别人的猜忌。请二位避嫌远疑,少打照面,不再被人说三道四。”

    一番话下来,姬贤和天葵子都傻了,姬贤缄默不语,脸色渐渐变得阴沉。

    天葵子微弱而笑,解释道:“我和姬贤……真的没有什么事,我们是清白的。”

    “可别人不会这样想。”紫苏话说到此,大有不吐不快之意,“作为未婚妻,天天看着你俩双双对对,出出进进的,还要在别人面前装出一副大度不在意的样子,你应该理解我的为难之处。当然公事方面你可以由别的官爷转告,你和少主礼避三尺,我这点要求并不为过吧。”

    天葵子无奈叹了口气,答道:“让你难堪我很抱歉,既如此,我就……”

    “先别答应!”

    蓦地,起初沉默的姬贤截断了天葵子的话。他面对着紫苏,目光复杂沉淀,眉心紧锁。

    “紫苏,我万没想到你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你的要求有点过了。”

    紫苏眉眼上挑,笑得冷峭,说道:“你终于替她说话了。我的话是不是触动你的痛处,你心生不舍?”

    姬贤用陌生的目光盯着紫苏,说话生硬:“你这话什么意思?”

    屋子里的空气突然紧张起来,似乎有什么即将爆发。

    天葵子连忙拉住姬贤,打圆场道:“紫苏说得对。其实我也不想为难两位,已经答应大头陈不再与你们有什么交集。”

    “又是那个老头!”姬贤喝叱一声,转头朝天葵子发怒,“怪不得你回来就开始疏远我。他几次三番看我不顺眼,你偏听他的话,他是土地神,还是天上的玉帝?”

    天葵子被骂得一惊一乍的,支吾着开不了口。

    这边紫苏又冷声道:“以为是她死缠你不放,原是你对她余情未了,姬佐氏和戎狄家,果然孽缘不浅啊。”

    姬贤脸色一变,道:“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天葵子急得直跺脚,不断朝紫苏使眼色,示意她不要继续说下去。可是,紫苏已经控制不住内心的情绪,颤着声音,几乎在控诉。

    “你还想瞒我多久?你们合起来骗我,说什么都是同族难民,我一直好心好意帮她,原来我是个傻子!戎狄家的傻妹,看不出来有什么傻,倒是精得很,把皇上哄得团团转,亲自跑去吴越国英雄救美。还有,这边还有人惦记着她,念她的好,她失踪了搞得自己魂不守舍……合着她在演戏给大家看,她就是个大骗子!”

    紫苏的话,句句如箭穿心,戳得天葵子滴滴流血。她脸色苍白,低低呻吟一声:“我不是……”

    “你当然不是。”

    姬贤说话了,脸上呈现出一种庄重的神情,语调开始变得铿锵激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