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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永远不会知道敌人的下一步要做什么?

    黑衣人的天忆珠显然就给了韩宇这种感觉。 坊间对黑衣人的猜测,都说他是韩宇的母亲温明月,可但凡有点脑袋的人都明白,作为母亲,除非是恨得韩宇要死,她怎会如此给韩宇拉仇恨?

    事情说完,江承平自然有许多话要问江九帆,尤其是韩三乌的事情,韩宇便坐在一边,偶尔补上一两句话,心里却都在踌躇这件事。

    不是温明月,应该是谁呢?

    他在心中算计着黑衣人攻击的顺序和门派,第一个是烈阳宗,第二个是百兽宗,后面是斩海剑派和幻海宗,最后是凝碧宫,但作为一个大楚人,他心中却有一本大楚的地图,烈阳宗在大楚中间,百兽宗却在大楚的东边,而其余两个门派,却是在西面,而凝碧宫又是位于靠近中间的位置。这个顺序一点都不合理,他们饶了许多路?

    如果是无差别攻击的话,为何要这么麻烦?更何况,这些门派的的确确都与他有仇,其中烈阳宗第一,百兽宗第二,连顺序都一样。

    韩宇想到这里,第一反应便是仇家。

    可他随即又觉得不对,他的确有不少仇家,譬如他杀死过万家家主,听说他那后娶的妻子是百兽宗的世家,他还惹过白诺,当然那纯粹是为了自保,可白诺也没有背景啊。黑衣人那样的身手,便是连夏春亭和石中玉他们都对付不了,何况这两家?

    可又有能力又与他有仇的,他只想到一个人,或许应该称作那个东西——烛龙。

    烛龙当时要他修炼,他却将烛龙心法带走了,那家伙原本就暴虐残忍,怕是恨不得将他拆了入腹吧。

    只是韩宇很快就否定了,那东西若是真能出埋骨地,能够以人形与众位修士相斗,怕早不需要困在那个地方,应该不是它,起码不是它的本身。至于是其他人,不知怎地,韩宇闹钟却闪过了韩三乌的离开血坑的影像,他猛然摇了头,他不敢往下想。

    那边江承平和江九帆的话也聊完了,江承平道,“如果没飞升,没消息就是好消息,他不出来,以他的伸手,我们怕是想找也找不到,慢慢等着吧。”

    江承平那双被耷拉的眼皮遮住的眼睛,此时看着有点事空洞,仿佛想起了什么事,不大的洞府里,终于静谧了下来,一时间竟是可听针落。

    过了好一会儿,江承平才回过神来,冲着韩宇道,“他五十年前就曾失踪过一次,当年我也是担心万分,派了不少人出去探听消息,可偏偏没听得半点。”

    老人家说起往事,韩宇第一反应,就是他出生的时候。

    果不其然,便听江承平道,“若是说起来,他那次失踪却与烛龙埋骨地脱不了干系,当年为了掩护我和方柔,韩老弟垫后,却也受了不少攻击。当年他只说无碍,后来我才知道,他并非一点都没事,而是经常性的会走神,做过什么也不知道。如今想来,无论是烛龙还是血坑里的烛龙心脏,他们的手段都是一样的,无非是烛龙用的是沙子,心脏用的是血而已。都能够吸食人的血肉灵力,同时也能毁去人的神智。”

    这确实手段相同,所以,江承平冲着韩宇安慰道,“既然当初失忆能回复正常,这次纵然厉害点,肯定也会恢复的。上次你爹失忆后以为自己是个凡人,隐居在大楚极北处的一个小村落,做了好多年农夫,这次说不得又去了哪里,你不用多担心。”

    江承平这些话看似简单,倒是真将韩宇心中的担忧去了大半,想来也是,韩三乌那等厉害的人,既然无事,便定然不会受到身体伤害,又有何怕。他松了口气,却不知不觉想起了温明月之事,温明月这个娘亲可是硬生生冒出来的,何况,听江承平的意思,他爹是在小村落里当了几年农夫,那如何会娶了温明月这样的高阶修士?

    既然已经说起了当年事,韩宇不由刨根问底起来,“那温明月是不是我娘?农夫怎么可能娶那么一个修士?”

    这事儿连韩三乌的亲儿子都不知道,可见其隐秘。江承平一听便脸色有些蹊跷起来,这却涉及到韩三乌这辈子最最丢人的一件事,当日韩三乌跟他提及后便道,“此时我原本准备一辈子埋在心间,只是万一日后我不在,我这儿子的身世无人知晓,他被人骗了该如何,所以才告知与你,实在是生平第一大丢人之事,你切莫传给第二人。”

    江承平向来是一诺千金之人,更何况此事牵扯着他的好友,又真的不那么光彩,便一直守诺到如今。可如今韩三乌失踪,温明月现身,韩宇对自己身世起疑,却不是瞒着的时候了,他便瞪了自己儿子一眼,道,“此事你不宜听,暂且出去吧。”

    江九帆一听便知是秘密,他为人向来端方,当即便站起来出去了。

    等着屋子里就剩下韩宇和江承平两个人,江承平这才叹了口气,跟韩宇说了个惊天大秘密,“你爹爹失踪,我们皆没有找到,没想到却被在他望岳峰待了多年的温明月找到了,她也算是对你爹深情一片,瞧着你爹失忆忘了修为,竟然幻想能够一生一世一双人,便在那小村落住下去,竟是拿钱雇佣了人,扮作来投靠亲友孤女,因亲戚已经逝世,便要在当地招个丈夫嫁了过日子。”

    韩宇此时嘴巴里恨不得塞个鸭蛋进来,他爹竟是招婿吗?

    江承平无奈的点点头,“温明月也是,只想着如何合理,她一个有钱人家的女儿,自然不能嫁给个穷光蛋,唯有招婿才能让人理解。却忘了你爹何等的骄傲一个人,醒了知道这事儿后会如何生气,等她把事情做下了,怀上了你,思虑多了,八成才想到,当时你爹记忆又开始恢复,她只能死遁了。”

    韩宇想起他爹连温明月都不带提一嘴的,便知道有多恼怒。不由问,“我爹知道是她吗?”

    江承平嘴角微微上勾,嘲笑道,“她以真面孔示人,还想让别人不记得吗?只是你爹看着她已经离去,何况当年在望岳峰上也有不少情谊,方才没找事而已。只是温明月既然死遁自然也不会过来,他当然也不会自己去说。所以抱你回来后,倒是没人知道你娘是谁?”

    韩宇听了话头,不由想到那句“有不少情谊”,难不成温明月只是把事儿办差了?眼中不由有了些许光彩——毕竟原身已经不在了,他再好毕竟不是亲儿子,若是这两人能在一起,想来便是原身也高兴吧。

    只是江承平显然没有再解释解释那句话的意思,这种事韩宇心知肚明即可,也不会再问,只是跟江承平道,“既然黑衣人冒充我娘,我娘若是再出现在大楚,怕是有危险,还想江伯父帮个忙,给我娘送个信,让她待在凌霄岛就好。”

    这确实一个儿子该做的,江承平如何不肯答应?只是这事儿说完后,韩宇终于到了退出去的时候,没想到走到门口江承平竟是又来了句,“让阿帆来我这里住。既然好上了,便大大方方办个仪式,这时候混在一起成什么样子?”

    韩宇今天所有的惊吓,包括他爹居然是入赘他娘家,都没有这句话来得惊悚。当即就一个趔趄双手支地了。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是说当年江承平死活看不上白诺吗?他不是想传宗接代吗?他还以为这事儿有的磨呢。怎会这么简单就行了?却没想到回头看,江承平那张沟壑纵生的老脸上,竟然十分和蔼的看着他,一脸我是说真的表情。

    韩宇的脸腾的一下热胀了起来,胡乱冲着江承平道,“知道了。”便连忙走了出去。

    江九帆正在门口等他,瞧见他一脸通红的样子不由问,“这是说了什么,怎地脸红了。”韩宇在洞府里,在江承平面前还能忍得住,如今如何能忍住?就如曾经一般,隔着几丈远呢,便窜到了江九帆身上,腿放在他的腰间,胸膛跟他贴着胸膛,捧着他的脸就吧唧亲了一下后,却是一句话没说,直接跳下去跑到平日里江九帆呆着的洞府里去了。

    江九帆一头雾水,连忙进去问他爹,不过瞬息之后,便听见里面传来他激动的声音,“真的,爹?”

    守门员姜帆表示,他这辈子没听过自家少盟主这么激动过。

    温明月从低矮潮湿的洞穴中醒来,让将肩胛骨和小腿骨上穿透的云铁链叮叮当当作响,那铁链磨着肉的疼痛感,如今已经渐渐让她麻木,甚至感觉不到疼痛,只是,她并没有放弃,她的一双眼睛在黑暗中,也亮的让人心里发颤。

    她突然想起那天,她被黑衣人偷袭,正与黑衣人打斗中时,那个突然出现的人——那是张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脸,那个人曾经在她的梦中,在她的枕边,是她的全部世界。而如今,那个人却是冷冷的看着她,给了她致命一击。

    他不是飞升了吗?怎会出现在这里?如果没有,为何不去保护他们的孩子,他们的孩子在受这些人的欺辱啊!

    她挣扎着叫着韩三乌的大名,可那人却好似压根没听见一样。

    云铁链穿过她的身体,将她固定在这地牢中,他们以为这样就能控制她了吗?不行,她总要去问个明白——那个人可以恨自己,可怎能不去管他们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