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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你们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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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婢是世子的贴身大丫鬟,碧月。”

    叫碧月的女子面净眸清,乌鬓垂髻,好似一轮碧月天边挂。

    “侯爷说等会小姐要入宫学习礼仪,特命奴婢来搭把手。”碧月说着对身后那些手里托着托盘的,端着水的,拿着衣裳的丫鬟们,招招手。

    婢女们会意如鱼贯而入开始为床上的人儿梳洗打扮。

    这时候施宁玉的心里别提有多恼了,昨日二哥告诉她,七月十八八公主绮罗生辰宴,朝中官员的公子千金都要进宫赴宴。一个“都要”的命令让她连找借口推的想法打碎。她还为这个消息惶恐呢!

    一个晚上都没睡好如今却要被她们早早的拉起又是穿衣又是梳头的。这衣服华丽工整讲究,这发髻繁重累赘,施宁玉望着镜中娇俏艳丽而又身材娇小的女孩儿,眉头蹙得紧紧的,嘴巴扁的紧紧的,嘴角无限的拉伸着。

    “小姐,这样可就不漂亮咯!”碧月温和的说着。

    “好姐姐!别这么折腾我好吗?”施宁玉愁眉苦脸的哀求。

    碧月表情平静的说:“小姐,跟其他府邸千金比起算少了。”

    见镜中施宁玉疑惑的望着她,她笑着解释:“小姐长得美,自然就不用施妆抹粉的啦!小姐五官如天然雕琢自不必奴婢用手去‘雕工’啦!”

    碧月在扎好的小髻上插上一朵粉嫩小花:“这发髻吗!只是进宫的一点礼节必备而已。”她怕施宁玉听不懂欲再解释清楚一点,面前小小的人就开口了,那声音清亮动人。

    “就如出门穿里衣同个道理吧!”

    碧月愣愣。

    旁边的妙歌四丫鬟捂着偷笑......

    碧月眨了下眼,嘴角微勾:“小姐这比喻真有趣。”

    施宁玉看着眼前人好奇道:“你是哪厢的丫鬟,我怎么没见过你。”自从她回来的这段日子在府中出没,也没见到过这么清柔如月的丫鬟。而今日一大早朦朦胧胧时就被拉起来洗漱穿衣打扮,还没来得及问眼前丫鬟的来历呢!

    “奴婢是施琅苑的大丫鬟。”碧月说这话是双颊有那么一点红晕,施宁玉怀疑自己看花了眼。

    “大哥的贴身丫鬟?”施宁玉蹙眉打量着眼前的人。

    “是。”

    “哦!大哥也不在府中,你即是他贴身的大丫鬟怎么没跟去?”

    施宁玉这话问的旁边的妙歌妙言倒抽口气,施宁玉疑惑的望着她们两,而面前的碧月却镇静的解释;“世子去了丰州呢!”

    这时妙诗端着早餐进来,碧月躬身像施宁玉道:“奴婢先下去,等会再来接您进宫去。”

    施宁玉点点头。

    “妙言,你说吧!”施宁玉拿起筷子就夹起馒头塞进嘴里。

    “这碧月姐姐蕙质兰心,做事成熟稳重甚得世子喜欢,十五岁就被李婶提拔为世子身边的大丫鬟。”妙言说‘贴身’‘大丫鬟’时特别加重了下。

    施宁玉狐疑的望向她,她附在她耳边......

    “什么?”施宁玉满脸羞红,本是惊讶的表情慢慢平缓,难怪刚刚问她大哥去丰州怎么不随去照顾?她是大哥‘大丫鬟’而又是贴身的怎么能带去丰州呢!带去不是给在丰州的未来嫂子难堪吗?

    在辰国的王公子弟中,一旦到十六岁都会在其身边安排个通房大丫鬟,通房就表示给主子侍寝的,但又不是妾,只是丫头身份。但若取得主子喜欢封个妾啊什么的也是有的。

    那么萧大哥身旁是不是有这样的丫鬟呢?应该有吧!这样想着施宁玉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感觉,是那种酸酸的,疼疼的感觉在翻滚。

    萧大哥可有意中人?虽然打听清楚他未娶妻未有婚约,可如今早就到了适婚年龄了。她很怕,怕哪天一醒来,有消息传来,大建军娶某某家小姐为妻了。想到这她的胸腹好像烧了一锅油般滚烫难受。

    她好想好想见他,这又让她想起那夜的情景,感觉像个梦境一般,她都怀疑那是不是自己做的一个美梦。

    去跟他表白吗?她又觉得那样好难为情,要是他不喜欢自己怎么办?她很害怕,很恐慌,她的心突然狂跳不停。

    还是维持目前这种状况吧!其实平日里想他,念他的那种感觉如酸酸的,甜甜的,苦苦的,辣辣的清水,流淌着她少女时期的每一个日夜,也是不甜蜜的。

    少女的情思是羞涩的,但又有点偷偷的莽撞;少女的爱恋是甜蜜的,但又有点揪人心的酸涩。

    她又突然想起,公子千金都须去,那么萧大哥也会出现在宴席上吧!那么到时候可以见到他咯!这么想着,昨夜惶恐难眠的心境顿时变得期待起来。

    她笑得甜蜜,大口大口的解决着面前的食物。

    第二日的下午,施府的马车在那条繁华的京都长街上缓缓的驰动着。

    施宁玉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这两日乏味的宫廷礼仪学的她浑身酸涩,她整个人如散了架般瘫靠着。

    身旁得妙言妙诗在给她揉腰捏腿的,而对面的碧月却是端端正正的坐着。马车突然的停下,使得车内的人翻撞滚倒。

    “哇——”“啊——”

    妙言和妙诗是蹲坐着,现在因着冲力两个人都往车前倒去,妙言压在妙诗得身上。碧月伸手没扶得来及,扑在施宁玉的身上,施宁玉头却狠狠得砸在车壁上。

    “怎么回事?”车内穿来碧月那清淡的声音。

    “军队出城,人群拥挤,刚刚差点撞到人。”车夫因差点撞到人而惊吓的说话有丝颤抖。

    “嗯!不急!”碧月看马车还停在街道中间,命令车夫把马车驰到路旁让对方先过。

    “是将军啊!将军——”人群声鼎沸,呐喊声,欢快声。

    施宁玉好奇又激动,“不知是哪位将军?”

    “奴婢出去打听。”妙言起身打算出去,被施宁玉拉住。

    “这么热闹得场面我不出去看太可惜了。”施宁玉对着妙言挑挑眉。

    “小姐,外面这么乱,您还是坐车里看吧!”碧月对着施宁玉摇摇头,但这么文静得劝法哪能劝得住施宁玉呢!碧月望着车厢内空空的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无奈的摇摇头。

    街道的两旁百姓围聚得人山人海,他们眺首,踮脚,呐喊,摆手,那气场,那阵势,真真是壮观宏伟。

    难道是萧将军?她抑止着心里的激动,重重得吞了口口水,问了身旁的一妇人:“请问是哪位将军?可是出征?”

    那妇人不耐烦得瞅她一眼,指着如长龙的军队:“你没看到那军旗吗?萧家军。”

    萧家军,萧旬?是萧大哥,见队伍远去,她心思翻涌,立马施展轻功如鸿鹄跃到房檐上。那长长的队伍蜿蜒前行,队伍的前方望不到头,施宁玉加快脚下的速度......

    队伍壮威,甲胄铮铮,尘土飞扬,远远的,远远的流动着。天际的那一方,灰云暗涌,尘烟四起,轰轰马蹄,队伍壮如山峦,旗帜飘扬,然而那一抹银色却是那么耀眼,直让万物消了颜色。

    施宁玉站在高高的城墙上,望着天边一抹银色,双手放在嘴的两侧,呐喊:“萧.......大.......哥........”

    她声音嘹亮,震动天地,唯独没让那人回首。

    怎么就出征了呢!昨日还很高兴的为能在八公主生辰宴上能见到你而高兴,今日却看着你与你的队伍远去,而我连近距离的看你一眼都那么难。、

    那么难。

    “萧大哥.......”她的声音细小又满含着咽哽。

    她探怀取出一条黑色的布条,看去像从衣襟上撕下来的碎布般,她把那黑色的布条高高的举起,天暗了,风起了。

    她微仰着头望着手中的布条,满脸的泪水被风吹干了,嘴角微微的扬起,乌眸里闪着光,聚满了期盼与希翼。

    风更加的凌乱了,飘柔的青丝与黑色的布条紧紧的依偎在一起,随风起舞,舞得优雅,舞得狂乱,舞得张扬......

    七年前......

    “小玉儿,发绳哪去了?”他温润含笑的望着她,以细长的手指为梳,为她梳理着乱蓬蓬的头发。

    她擦擦眼角的泪,抽泣着道:“玉儿不知道。”

    她听到“嘶......”一声,发上一紧,柔润的指尖一下又一下拂过过她的头皮,身后传来他的声音,“这样多好看。”

    .......

    施宁玉失魂落魄的回到府中,进了自己的房间,把门关上,躺在床上,盖着被子。

    甲胄铮铮的队伍越行越远,直到那银色变成一点,消失天边。这样的场景一遍又一边在施宁玉脑子里来回放过。

    就在她欲扔被子起身时,一声敲门声,把那些画面敲散。

    “谁?”施宁玉的声音有些沙哑。

    “玉儿,是我。”刘惜儿的声音低沉暗哑,不似往日清脆,随风轻飘飘的传入室内。

    施宁玉下床,开了门让刘惜儿进来,自己则做坐榻上。

    刘惜儿在施宁玉面前坐下,二人沉默好久,刘惜儿终于开口说了自己此行的话:“玉儿,我要回去了。”

    施宁玉被这突来的消息而坐直身子:“怎么这么快?你舍得仲公子?”

    “玉儿。”刘惜儿突然双手覆盖在施宁玉的小手上,施宁玉顿觉得,盖着自己的手好冰好冰,觉察到哪里不对劲,抬头看刘惜儿。

    室内烛黄灯光闪烁,因为刘惜儿背光,施宁玉看不清她的脸色,只感觉,对面这身体的主人此时压抑着颤抖。

    施宁玉急了:“表姐,你怎么了?是不是仲公子欺负你了?”见刘惜儿好久不言语,忍着发抖的身子。

    施宁玉立马站起身:“娘的,老子宰了她。”

    “不。”刘惜儿冰冷的十指抓住施宁玉,抓的施宁玉的手很痛很痛,“不关他的事。”

    施宁玉挑眉望向她,你不说,我就找他去。

    “我要回去嫁人了。”刘惜儿强忍着情绪,终于把这几个字说出来。

    “为什么啊?”看她这模样施宁玉也明白,她回去嫁的是别人,不是仲伯卿。

    “玉儿,不说了,你也别问了”刘惜儿倾身靠在施宁玉的身上,“这是命,注定了的。”

    刘惜儿靠在施宁玉身上整个身体微微抖动着,施宁玉伸出那小小的臂膀抱着她,一动不动的抱着她。

    她的耳边能清晰听到刘惜儿落泪的声音,还有喉咙里发哽呜咽。

    施宁玉不明白,为什么喜欢仲伯卿的表姐,最终会选择嫁给别人,而让自己独自伤心落泪。

    她不明白,仲伯卿不是喜欢表姐吗?为什么在她说嫁人后一点反应都没。她不懂也不明白,但心里隐约有些害怕,她说不来那害怕是什么。

    两人就这么抱着坐着榻上,也不知坐了多久,更不知何时睡去的。

    第二日天未亮,刘惜儿坐上了马车,她放下车帘,再也没掀起过。

    施宁玉望着那辆马车渐行渐远,心中一片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