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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4 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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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三已经完全吓懵了,小爱此时却犹豫不决。她直觉华泰做的决定是对的,但是放他单独一个人,会不会也向“他”一样,说不见就不见了。

    小爱拿着随手捡起的火把四下察看,门的确锁著,光芒可及的地方,那块水泥的影壁竟然已经有一半高度被浸没在水中。再里面的情形小爱看不清楚,只是感觉有一股略带霉味的生水气息,夹杂着寒气扑面而来。

    “不管了,我们去找华泰。”

    而就在这个时候,脑后却冷不防刮来一阵阴风。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小爱就被从后方扑来的一件巨大而僵硬的事物撞到了铜门上。

    空气中顿时传来了,一阵稀薄的血腥味。小爱立刻意识到压在自己身后的东西,正是墙壁上移动的青龙。

    撞击间小爱松了手,火把掉进水里,周围暗了下来,只有远处华泰手里一点光线。

    旁边传来哀嚎,看来中招的不止她一个人。

    青龙撞倒她之後却没有立刻做出后续的举动,反而静静立在水帘中,看她慢慢从铜门上滑下,痛苦地蜷著身子跌倒在地上的水里。

    小爱感觉到冰冷刺骨的河水突然从脚下涌到面前,打湿了她的头发与四肢,那柔软的触觉如同蚰蜒的触手,甚至想要钻进她的七窍中。

    小爱挣扎著站起来,可还没有立稳就又被那青龙狠狠地撞到了铜门上。

    在身体的强烈撞击下,铜门一次次发出悲鸣。小爱突然明白过来,机关是想要将她摔进地宫第三层的地下河流中。

    铜门上的铁锁已经生锈,上次察看的时候就已经有些破损,恐怕再承受不了多少次的撞击。

    小爱神志虽然已经有些迷离。心里却还是明白,她必须在铜门被撞开之前脱身,否则就会被那条河水吞噬,永远溶化在这江城的地下。

    青龙踩踏水花的声响越来越清晰,转眼来到了小爱不足一米的地方。小爱屏住呼吸收摄心神,青龙的重量著实在她的意料之外,还是被狠狠地甩到了铜门上。只听见“卡塔”一声脆响。破旧的铜门与铁锁便再负荷不住这些重量。生生敞开了黑色的大口。

    一连串的碎裂与撞击声就这样在黑暗中蔓延,最后化为水流的巨大喷涌,从没了铜门保护的缺口处爆发出来。

    小爱本就是半蹲在缺口处。看见洪水扑来的时候已经无处可退。一只手将她狠狠的拉到一边,接着她撞入了一个怀抱里。

    那冰冷的地下河水就从缺口喷涌出来,在她脸颊边不到二十公分的地方形成数十条水龙。二层的走道顿时被白色的水雾所填充。小爱眼前一片模糊,就连呼吸都感觉困难起来。

    她双手抱膝。拼命蜷缩到墙根边,直到感觉水雾消退了一点。

    这次的力道强大无比,小爱好像被深海中的旋涡吸住了动弹不得。终于惊慌失措的叫喊起来,但是刚一张嘴就有河水猛灌进来让她无法呼吸。

    她使劲全力扒住墙壁不让水流将自己拖进第三层的水域,然而窒息缺氧的状况却让她的体力飞快流逝。

    龙鳞血池之中。华泰已经快要追上那举着火把的白影。然而无论他如何出言劝阻,走在前面的人始终不曾回应。

    情急中一把抓住了那人的胳膊。心想无论如何先把人带到安全地带。

    然而手心里传来的却不是男人肌肉的质感,反而是冰冷而细腻。分明是女子的手臂。

    华泰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而被他伸手捉住的女子也已经觉察到了他的存在。

    突然转身反手。惨白的瞳孔直直的盯着华泰,他看不清她的脸,却只觉感到她在笑。

    华泰猝不及防,只听一声闷响,那女子的力气出奇的大,他被压在了地上,面颊上立刻有液体流淌了下来。

    于是他愈发用力地握住女子的手臂,华泰虽然打定主意绝不放手,但却总有一种错觉:他周围的环境摇晃起来,眼前的女子也变得熟悉。

    他感觉自己好像是在一辆马车之上,还有熟悉的香味。

    “沉香……”

    华泰喻一扯,女人便踉跄向前扑,准准的吻住那张轻声惊呼的唇。

    华泰从来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之下有这样亲密的接触,心跳剧烈得几乎撞出胸腔,根本无法呼吸,他一手紧紧握著,另一手推在女人胸口,不知道是要扯近还是推开,女人的气息让华泰整个人混乱。

    这样是不对的。

    小爱在哪里?

    华泰连忙想推开压住他的女人,却发现自己不论使出多大的力气,也无法推动她分毫。

    ……我在……做什么?……小爱呢?

    直到现在,华泰才整个人清醒过来。直到他清醒过来,他才看清楚自己做了什么事情。

    华泰浑身发冷,这绝对不仅仅是一场春*梦那么简单。

    他急着逃开那个女人的纠缠,没想到女人伸手握住华泰,竟不让他退。

    黑暗中铜门发出了沈重的翕动声,竟然被敲开了一个极小的角度。而一股冰寒刺骨的寒气,就从这细小的缝隙中滑了出来。

    没有外力推动,但是那扇铜门却慢慢地越开越大。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从里面探出来将门打开。华泰同时听见了地下深处流水汹涌汇集的声音。

    他忽然意识到情况不对。

    与小爱方才遇见的情况一样,在铜门彻底打开的那一刻,地下河水如狂龙喷溅而出。

    视线立刻被水雾模糊,脚下的独木桥也开始剧烈晃动起来。华泰已经抓不住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却反而在水幕中灵活起来。

    在周围一片失控乱动的鬼怪机关间,女人黑色水藻般的头发竟然在瞬间暴长起来,一半游到铜门面前牢牢攀附住,而另一半则在华泰身边游动,伺机缠上男人的颈项。

    情势急转直下,华泰却依旧努力保持冷静,他单手拽著女人的头发,另一手去摸索兵器。

    不过就在华泰亲手解决掉眼前的危机之前,一阵平地而起的狂风突然出现,替他扫除了异状。

    那几乎是一道刀风,不仅不可能出现在地宫二层的封闭空间里,就算是地表上也绝对是百年难见。

    风声掩盖了原先充斥在耳边的水流声,弥漫整座龙鳞血池的水汽被狂风拦腰所截,封锁在独木桥的尽头。女人的长发也被刀风削落,在半空中化成飞灰。

    华泰抹掉脸上的水痕与血迹,张开眼睛正看见女子以一种奇异的姿势,四肢并用往铜门扑去。

    这情景有如一盆冷水从华泰头顶泼下,让他心里猛的抖了一下,后背发凉,苍白的嘴唇微张,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个救了他的人却一阵风一般的飘走了,赶着飘向另一边的铜门。

    华泰懊恼的抓着头发,他后悔将她和其他人留在原地,自己一个人离开追一个不知所谓的白影。

    现在,他后悔的要死,只能尽量跟上“他”的行动。

    在白雾之中,华泰发现他们的队伍早已乱了阵脚,安然和胡一凡尚能自保,小爱已经被“他”拉走,最惨的要属白三,他的护身符在这个时候根本不起任何作用。

    华泰看到小爱被“他”保护的很好,自己飘身往白三的方向赶去,总不能见死不救。

    在小爱的印象里“他”从来没露出过这样的笑容,那邪气的样子让她心里慌乱不已,害怕又无措。

    想叫他的名字,却在还未发出声音的时候就被“他”用手指压住了嘴唇,小爱顿时脸色苍白了起来。

    而“他”却像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只是示意小爱不要说话,然后用手指指前面,让她去看。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小爱不禁惊的瞪大了双眼。

    只见前面不远处,那些之前还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的东西逐渐现出身形。那竟是一队身着战甲,手举长枪的阴兵。它们的身上此时奇异的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荧光,整齐严谨的动作让人目瞪口呆。

    在那群阴兵的面前,是龙鳞血池,水在荧光的映照下泛起巨浪,折射出的反光却又透着无比的诡异。

    似乎是感觉到阴兵的到来,潭水慢慢开始翻滚起来,水浪越卷越大,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一般。

    而那群阴兵,每人手持一个长约七米的超长长枪,排成密集的方阵站在血池边,静静等待着,仿佛早已知道水底的东西会在此刻出现。

    见此情景,小爱突然想起小时候家里,父亲讲过的一个阴兵渡河的故事。

    据说古时候的士兵经过长期训练,只会挺着枪一直向前走,前面的人死了就踏着他的尸体前进,没有任何动作,就是往前走。通常在这种进攻开始后,敌人只有败退,因为这是一种只进不退的阵型。前进的是勇士,后退的就是懦夫。障碍于前,必踏平之!

    而这种士兵死了以后,阴魂会固执的眷留在人间不散,倘若他们阴魂停留的地方是条河,那每天晚上就可以见到一出阴兵渡河的奇异景象。

    这多数是因为士兵保留着生前的记忆,总是会按照生前行军打仗时的所作所为,来跨过眼前的一切阻碍。(未完待续)